宋元清没多想,“当然有人在,不然你以为我跟谁说话呢?”
冯营却探着身子要往屋里看,“你这屋里头……藏人了?”
宋元清沉下脸来,“冯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副反应,几乎让冯营认定这屋里肯定是藏了个男人,而且那男人,正是奚云敬!
想到周玉泉所说的那些,又想起朝廷那些人的要求,冯营在内心衡量片刻,还是站在了自己的前途上。
他后退一步,笑嘻嘻的说:“没什么意思,宋大夫不必这般紧张。”
“谁紧张了!我紧张什么?”
她这样子,放在冯营眼中更是有些欲盖弥彰。冯营看破不说破,“宋大夫你瞧,我这般有诚意,你便把药卖给我吧。”
说完这一句,冯营还伸出四根手指头,“四份。”
宋元清眉心紧缩,“要生儿子的药?”
冯营点头。
“没有。”
冯营不信,“宋大夫又开玩笑。莫不是宋大夫觉得这些银子不够?”他咬咬牙,“我府上还有一些,等我回去之后我便叫人送过来。亦或者,我亲自送来也行。”
送个几把毛啊!
现代医学能用科学技术检测排卵,再针对治疗,实在不行的话还能实现试管。二十一世纪都需要严谨的检查,这古人还真的相信吃药就能改变肚子里孩子的性别?
这大顺怎么这么牛批呢!
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东西,那男人完全就没什么用了嘛!这完全可以实现女儿国子母河水的神奇嘛!
可冯营不信啊!
“宋大夫你要再这么自谦就没意思了。”冯营重新比出四个手指头,“你给我装四份。”
装特么……
宋元清耐下性子来与他解释,“冯大人,真不是我不帮你,我真没这种药。”在冯营要变脸之前,她再次把那些银票原封不动的还过去。“术业有专攻,每个大夫精通的方向都不一样。这不孕不育……这生不了儿子的病,我是真看不了。但若是其他地方不舒服,你尽可以把人带过来,我给他看诊倒是可以的。”
带过来?
冯营摇头,“带不过来,只能把药带去京城里。”
“京城”二字一出,冯营才后知后觉不妥,忙扯开,说:“我这来了几个京城里的朋友,都是对宋大夫你慕名而来的。这……路途太远,都是些娇滴滴的贵娘子,哪儿能折腾来折腾去,所以便托我来宋大夫这里求药了。”
这番解释倒是也说得过去。
宋元清没多想,可屋里头的奚云敬,却是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
宋元清还是那一番话,要治病,本人来。
好话说尽,又见宋元清油盐不进,冯营那张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宋元清,你别不识好歹!”
他若是好好说话,宋元清倒是还想要跟他再解释解释,可他这么讲,宋元清也就不用客气了。
“我说没药就是没药。谁有这个药你就去跟谁买去!冯大人慢走不送!”
“你胆敢撵我?”冯营黑下脸,“别以为我不知道奚云敬在你这里!周玉泉可是指证了,当晚可是亲眼看见奚云敬纵火杀人的!本官与你好话说尽,你竟还端着架子?这药你今天若是不拿出来,我便叫人把奚云敬抓回去!”
刚才你来我去的,这会儿又自呼“下官”了?
可是奚云敬……
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好,冯营便以为他怕了,冷哼一道继续说:“朝廷下来的人可还在的,碰上这事儿还不得好好治治?皇城脚下,朝廷当官的人,手段可比我们这些芝麻小官厉害多了。”
心里担心的要死,面上却努力的在假装无所谓不在乎,可她紧咬的下唇已经苍白出齿音,袖下露出小半的双手也已经是紧握成拳的状态。
这一看,可不就是在意紧张?
“周玉泉说的还是你说的?”宋元清怒瞪着他,“若是亲眼看见奚云敬杀了人,他怎么不抓人?杀人纵火这是两件事,周玉泉若是亲眼见过,那在杀了人之后为何阻止,还要等人纵火?”
冯营一早就知道宋元清伶牙俐齿。“他都杀了人了!周玉泉一个手无寸铁的商贾,又是上了年纪的人,哪敢上去抓人?但这人,周玉泉确实是亲眼见过的!”
“见过谁?”宋元清逼近冯营,“他既然见过,那他一定跟你说过奚云敬长的什么模样。那你说,奚云敬长的什么模样?当晚穿的什么衣裳?他站在何处,与何人在一起?周玉泉是一个人看见,还是与别人一起看见的?”
冯营被宋元清一句句的逼问住了。憋了半天,冯营只憋出一句:“就是有人看见了!”
“那你把人叫过来!当面对质!周家起火那天晚上奚云敬可是一直与我在一起的!”
冯营眼神有些变了味道,“这大晚上的,你们在一起干什么?”
宋元清眉心一跳,没好气道:“大半夜的没干什么?”
见冯营眼光轻浮,宋元清骂道:“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也已经住在一起了,大半夜的干点儿什么管你屁事儿啊?”
她这会儿大概是气着了,竟也不觉得脸红,只是想着赶紧把话题给扯过去。
“如果真是奚云敬杀人纵火,那我无话可说。可若不是他做的,冯大人你可是要给我一个交代的!冯大人说带着诚意来的,我看你这也没多大的诚意,这药,我这真的没有!”
看着宋元清这撕破脸的态度,冯营心里顿时虚了下来。
“宋大夫,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宋元清走到大门口,拉开了大门,“冯大人请吧!”
府衙里可是还有四尊大佛等着呢,冯营若是空手回去怎么跟人交代?
“不!今天宋大夫若是不卖药给我,我便就赖在这了!”说罢,冯营还真的就在院子里找了个能坐下来的地方,不走了!
啥?
宋元清瞠目结舌。
这堂堂知府大人,竟这般不要脸皮的?
他爱待,宋元清就让他待着,她就不信原阳州府里一点儿闲事儿都没有,他一个知府大人能这么清闲的?况且府衙里还有朝廷来的大官儿,冯营不得回去招呼着?
宋元清过去将奚云敬的房门拉上,余光瞥见奚云敬那双灼灼望着自己的黑眸,她心口一窒,怕被冯营看出点儿什么,便收回了目光,赶紧把门关上了。
她以为冯营一会儿就走了,便没多想,可过了好大半天,冯营竟还坐在那儿。饿了便去厨房里找东西,渴了便去屋里自己倒水喝,一脸嫌弃,却又不离开。
这又过了半晌,冯营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眼看就要正午了,宋元清心里嘀咕着,这人莫不是还打算在这蹭饭?
刚这么想着,外头就传来了官差撵人的声音,宋元清这才想起现在已经到了柳氏来投喂的时候了。
不过门口有冯营带过来的两名官差,柳氏见了便会离开,她饿一顿没什么,冯营饿了肯定会走。
可就在这会儿,冯营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便问:“外头是谁?”
隔着门,官差回答:“回大人,是袁家柳氏。”
“袁家?不是已经走了么?”
冯营尚在疑惑,宋元清却是心头警铃大作。
老二一家现在是住在老胡家,老胡有周玉泉的授意,周玉泉又与冯营相互勾结……
“你那个药……”宋元清轻咳一声,“生孩子这种事情主要是得看男方,光给女人吃药没用的。你看,若是方便的话还是让那几位贵娘子亲自过来一趟,我好给她们彻底的检查一遍,这才知道病因。”
她有些为难,“若真是不方便,我这有点儿药,你先带过去让人吃着……先做调息之用。”
宋元清走到小偏房门口,又顿下脚步转身交代:“你在这等着,没事儿别给我乱走乱动!”
冯营目光瞄向奚云敬那道禁闭的房门,“我懂我懂!宋大夫放心!”
你懂个毛线!
宋元清回了房中,打开那道装药的柜子挑了几种,又不满意的放下。最后脑中灵光一闪,又闪身回到空间,拿了几盒叶酸,分成四份,耐着性子的磨成粉,再用纸装好。
把药交给冯营的时候,宋元清特地打开其中一份,把每日的用量示范给他看。
冯营如获珍宝,“吃了这些,就能生出皇……保证是男丁?”
“不能!”宋元清回答的干脆,“不过若是按时服用,这药能让腹中孩子降低畸形率,能提高宝宝的智商……”
冯营听得一愣一愣。“宋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宋元清停了停,换了个说法与他解释:“就是能尽可能的让肚子里的孩子手脚健全,聪明机灵。”
这话冯营就听得懂了,而且爱听。
只是……
“可人家还没怀上呢?”
“没事儿,这药就是备孕……就是让准备怀孕的女人吃的,能提前让你的身体有个准备不是?”
冯营点头,“有理有理,我懂我懂!”
只是些备孕前的叶酸,宋元清哪儿敢要这么多银票,但又不想让冯营占了便宜,便意思意思的拿了三两张。冯营得了药,急匆匆的带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