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戏弄她?
宋元清正要怒起来,却见奚云敬一哂,笑得是人畜无害,甚至还有些没心没肺。
可在看清楚她脸上的伤,以及肩膀上的血迹之后,奚云敬的神情当即就冷了下来。
他猛地坐直起来,“冯营?”
宋元清摇头,刻意的别过身子,想着挡住侧脸的伤痕。可这么一个动作,又把肩头上的血迹明晃晃的亮在奚云敬眼前。
奚云敬那双眼眸,已经像是有了一场腥风血雨了。
“那是朝廷那几个走.狗?”
宋元清就差冲过去蒙住他的嘴巴了。“你别乱说!一会儿冯营过来听见,你这脑袋怕是就要不成了!”
奚云敬冷笑,“小爷这脑袋要得成要不成可不是他说了算了。他若是敢过来,小爷当场就拧断他的脑袋!”
宋元清心下一沉。
她知道奚云敬不是口嗨,他绝对是会干出这种事儿的人。
“这跟冯营没关系。”
“跟他没关系?你现在每日出去不就是为了进城,你进城不就是为了去府衙给人看病?别说你踏没踏进府衙,就是你在原阳城里出了事儿,那就是跟他冯营有关系!”
说着,奚云敬已经掀了被子,随意趿着鞋子要出去。宋元清将他拦住,“不是冯营,是老胡!”
奚云敬抬起眼眸看她,“老胡?那这事儿跟冯营就绝脱不了干系了!”
宋元清急了。“你还真的要过去杀了他不成?府衙里可是还有那四个人呢!”
“比那四个大的官儿我都见过,我还怕他们?”
“奚云敬!”宋元清突然闷哼了一声,接着就捂着肩头抽泣起来。
奚云敬神情一变,站在她面前焦急紧张,“痛了?这伤口有多深?你给我瞧瞧!”
不等宋元清开口,他就动手想要去离开她的衣领,但又怕自己动作粗鲁弄疼了她,只能是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你的药!是哪一种?你告诉我,我去给你拿!”
宋元清眼中悄悄流淌出笑意,“其实也不碍事。”
“怎么就不碍事了?”奚云敬护住她的后脑勺,另外一只手擒住她的下巴,目光沉沉的看着她脸上已经结痂的血线。“这张脸都毁了,还不碍事儿?”
宋元清心口一窒。“如果我这张脸真的毁了……你还要我么?”
奚云敬脱口骂道,“什么叫还要你么?就你长成这样,谁还会要你?”
宋元清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他话里头的意思,心里头又是一暖。
“哪一种药?不说我就全拿过来!”
奚云敬风风火火的就要跑出去,又被宋元清给拽了回来。“你有几只手能全拿过来?这也不是多大的伤势,我在府衙里就已经处理过伤口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伤疤不是已经好了许多了?王家姑娘那满脸的旧伤我都能治,又何况是我脸上这道浅浅的新伤。”
见他要开口,宋元清直接抢了他的话头。“这也不是多大的伤,就只是被划伤了一个口子,流了些血,看着唬人而已。”
她把奚云敬拖回床榻上坐着,“你乖乖在这坐着,我回去换身衣服,擦个药,明天伤疤大概就能好了。”
奚云敬显然不信。
“我的医术你还不信?”
她加重了语气,像是又牵扯到了伤口,又捂着肩头哼哼了两句。奚云敬只能顺着她,重新躺回了床上,乖乖等着。
宋元清回了房里,锁上房门,进入空间,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在里头待了会儿。原本还有些痛感的伤口片刻后就已经没了痛觉,再看镜子,就连脸上的伤疤也似乎是淡下了许多。
这空间技能,果真牛批!
离开空间,宋元清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又去看了奚云敬。
奚云敬依旧是乖乖在那躺着,只是与刚才进门时不同,这会儿的他睁着一双眼睛,正灼灼的盯着她。
宋元清被他看的有些心虚,故意扬声反问:“看什么看?我就说了我医术好,这伤根本就不是问题!你现在信不信了?”
见她脸上的伤势确实是浅了许多,奚云敬这才落了心。“信,信了信了!”
宋元清重新把他那双鞋子给顺好,一边说:“早醒了就早起来,还装什么睡!装又装得不像。”
“我只是风寒,又不是断手断脚。我总得起来方便不是?莫不是我搞在床上,元清妹妹你还能帮我收拾?”
宋元清:……
“你是瘫了么?”
“瘫?”奚云敬大致的比划了一下。“是那种赖在床上动弹不得要生不能生要死不能死的人?”
宋元清皱起眉,“你怎么说话的!瘫痪只是一种病症,你这是个什么说法?有的病人求生意志很强烈,加上有人照顾只要谨遵医嘱加强复健是有可能恢复健康的。再说,虽然是瘫痪在床,但人的意识是清醒的,哪有你说的这么……”
“行了行了!”奚云敬打断她的那番专业术语,话音一转,又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问她:“元清,若是哪天我尿床上了,你会帮我换裤子么?”
宋元清:……
还没等她回答,奚云敬又抓住她的衣袖,撒娇般,问:“如果哪天我瘫在床上了,你会照顾我,会帮我换衣擦身,我意识清醒,那就一定会吃喝拉撒……元清,你愿意这么照顾我么……”
宋元清:……
“元清,你怎么不说话。”
宋元清:“……我可以给你插个管。”
奚云敬听不明白。“插什么管?插在哪里啊?为什么要插管?”
宋元清:……
见她目光闪躲转身想跑,奚云敬又把她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又要跑?元清,我不舒服……”
奚云敬都不用说这个话宋元清都知道他不舒服。
她把奚云敬的手拉开,重新皱起眉头。“怎么又烧起来了?”
刚刚奚云敬拉她那一瞬间,那烫手的温度显然是又发烧了。可宋元清是亲眼盯着他把药吃的了,按理说应该是要退烧的……
“元清,难受……”
宋元清看过去,刚刚还精神百倍要去找冯营拼命的奚云敬这会儿整个人都蔫了似的,进门时还灼灼盯着自己的双眼这会儿惺忪萎靡,看着就是个不舒服的病态。
“你好好躺着,我再去给你拿些退烧药!”
宋元清忍不住在心里头嘀咕,奚云敬这是不是哪里发炎感染,所以这发烧一直都退不下去?一会儿可得仔细问问,如果问不出结果,那还是得先把人弄翻了带进空间去好好检查才行。
她重新给奚云敬拿了两颗退烧药,又拿了个退热贴,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要去给他倒水喝药时才发现,茶壶里是一点儿水都没有了。
出了屋子赶去厨房。烧水简单,但这柴火可是得弄个半天的。都说了奚云敬主内她主外,她柴火一直烧不好,可能等她把柴火忙活起来,奚云敬的药也就别吃了。
想了想,宋元清直接拿了个茶壶,到前头的袁家要了一壶温水。开门的是袁承文,见她是过来要水喝还稍稍惊讶了一下。
“你那里还水都没得喝的?”
宋元清懒得搭理他,要了水就先走了。
回去刚把药给奚云敬服下,冯营就上门来了。
“宋大夫!”大门是开着的,但冯营却不进来,就只是站在门口喊。
见无人搭理,只有一只小奶狗在朝着他奶凶奶凶的叫着,再看院子里一片狼藉,原来宋元清那小偏房拆的尽是些木头板子,冯营疑惑了一声,却也还是不进来。
“宋大夫?宋大夫可在家?”
奚云敬像是被吵醒了,“谁的声音?冯营?那老王八蛋自己找上门来l?”
见他一副虚弱模样却还要掀被子下床去找冯营算账,宋元清无奈的把他摁回床榻上,自己才不急不缓的走了出去。
“哟!什么风把冯大人给吹来了?冯大人日理万机的,怎么亲自过来了,抓人嘛,随便叫两个人过来就是了。”
虽然宋元清背着身子看不见,但却是知道奚云敬这会儿一定又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冯营摇头摆手,“宋大夫误会了,我不是来抓人的,我是来给宋大夫送诊金的。”
说罢,冯营就站在大门口,隔空对着宋元清递上一样东西。
包袱还是之前那个包袱,银子大概也还是那些银子。
“都怪办事儿的人不会说话,让宋大夫误会了。这银子确确实实是宋大夫当得的,你看,若是觉得诊金少了,我回去再给你拿。”
“可别了!”宋元清讽刺道:“在府衙里冯大人一口一个本官,这会儿又你我他的,民女可担不起,这银子……”
冯营那会儿不进来,这会儿倒是直接就冲了过来,一把将那包袱塞给了宋元清。
“宋大夫就莫要生气了,看病给诊金这是天经地义的。而且我也让人去贴告示了,将老胡犯下的罪过公诸于众,还宋大夫你的清白!”
宋元清都要被他给气笑了。
“在冯大人这里,我还有清白么?”
冯营连连赔着不是,说到某一处时突然又垫着脚尖巴着脖子的往屋里头瞧。宋元清将他挡住,“冯大人还有事儿?”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冯营告辞离开,心里又一直嘀咕。刚刚屋里头那人,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