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清走出何大人的客房,何大人紧随其后,喊来府衙的官差,问:“你家大人叫人去宋元清家抓人了?”
那人想了想,“刚刚大人好像是带着几个人出去了。”那人看了看宋元清,又谨慎的说:“究竟是不是抓人,这小人就不清楚了。”
何大人冷哼:“他动作倒是快得很!你,去把冯营给叫回来,就说是我说的。”
那人自是不敢耽搁,拔腿就追了出去。宋元清谢过何大人,便告辞离开。
“慢着。”
宋元清脚步一顿,她回首,“何大人还有何交代?”
何大人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你是个聪明人,这些事情……”
“聪不聪明的民女不知道,但民女晓得自己是个惜命的人,便也认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何大人放心吧。”
何大人这才满意的点头了。
离开了府衙,宋元清急急忙忙的赶回去。
来回原阳城里这么多天,进出府衙这么多次,原阳州府里的百姓都是看见的。先前人家对她嫌弃喊打避之不及,现在每个人的目光里又诸多的好奇。虽然也有指指点点,但相对起以前已经好太多了。
宋元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刚出城,就被人从身后喊住。
“宋大夫!”
宋元清认出这声音,回头一看,果真是陈武。
“陈大哥!”
陈武赶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听说你去了府衙,我也就赶快过去了。到了府衙人家又说你已经走了,我才又赶紧追过来。好在把宋大夫你给追上了。”
说完,陈武将手上拿着的东西递给她。宋元清接过来,都不用打开就知道这是陈武新烙的饼。这热乎乎的劲儿,想必是才刚烙出来的。
“陈大哥,你这是做什么?”宋元清要把饼子还回去,“这几日你也过的辛苦,你不用给我拿这个。”
“不不不!”陈武重新推过来,“我那也没什么好东西,就只能给宋大夫你做些饼了。本来前些天就该送过来的,但我女儿又不舒服,那些人……我只能在跟前照顾着。”
陈武没说完的那些话,应该就是上回来闹事儿说要烧房子的人。人家女儿病了,若是再被吓一回,怕是要落下阴影的。
“你女儿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宋元清喊着他,“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你跟我回去拿些药,快去快回!”
陈武笑道:“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儿了,吃的还是上回你留下来的那些药。宋大夫你放宽心。”
宋元清有些不信,“我这个药可是按量按次数给的,你哪儿还能剩下?”
陈武支支吾吾,“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吃药……就,就叫个魂就好了。”
……
“她被吓着了?”
宋元清说的惭愧又自责。
陈武家那孩子,乖巧伶俐,小小年纪就懂得看人眼色,瞧着不对劲儿些,还会想着法子的逗她爹开心。就是身子骨弱了些,总生小病。小病治不好,便拖成了大病,这会儿年纪小小就总得要吃药,还需要细心的照顾着。
真是应了那句话,没有富贵命又是一身的富贵病。
“小孩儿嘛,就弄个鸡蛋滚两圈,喊两下就好了。不碍事儿!”说完这一句,陈武又正了颜色。“宋大夫,你让王伯送来的那些东西我都收着了,只是宋大夫你以后别这么客气了。我陈武好手好脚,我可以出去做工挣银子。你一个人生活也不容易,有了银子,你自己好好留着。”
害!
原来就是为了这个?
宋元清笑道:“那些银子不是我的,是我跟冯营那老王八蛋要来的。”
这么一听,陈武更是慌了。
“冯知府的银子?冯知府为什么要给你银子?”问完这些,陈武才想起宋元清这些天出入府衙,自然便问:“是冯营他老母亲病了?还是朝廷来的那几位大人身体不适?你给人看诊,所以才拿的银子?”
知道陈武心里的担忧,宋元清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嗯,府衙里有病人,我这几天去府衙都是去给人看病的,既然要看病,自然是要收诊金的。”宋元清笑道:“我现在手头宽裕,陈大哥你就好好照顾闺女,这些你留着吧。”
陈武后退,连连摆手,“我家里有,宋大夫你让王伯拿来的那些东西,都够我们父女俩吃上一两个月的了。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只有这饼子还能送得出手些。”
丢下这话,陈武竟然转身就跑了……
宋元清喊了他好几声,刘武非但不停下来,反而跑的更快了些。
回了家,宋元清不见奚云敬,突然心慌起来。她挨个房间的找着人,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心下猛地一沉,宋元清风一般就冲了出去。
到了门口却撞上了一个人,这猛地一下,把宋元清的鼻子撞的一酸。
看清楚来人,宋元清眼眶一红,张开双臂紧紧的将他抱住。
“你哪儿去了?是不是冯营把你抓走了?”宋元清讲话语速极快,恨不得一股脑倒豆子一般的把话都给吐出来。“我就知道那老王八蛋会来抓你,好在我跑的快!他敢拿官威压我,敢拿你威胁我,我就有本事让别人欺负他!”
奚云敬听得云里雾里,“冯营?冯营抓我做什么?”
话音落下,奚云敬才反应过来,“冯营那老王八蛋又拿我来威胁你了?”
宋元清紧紧抱着他,“你这两天别乱跑好不好?”
刚这么说完,她又立马摇头,“不成不成!冯营总会来家里抓人的,要不你先去王伯家躲躲?也不行,官府一查就知道王伯家在那里,到时候你还是跑不掉。奚云敬,你跑路吧。”
奚云敬忍俊不禁,“我做什么要跑路?我又没干什么事儿?”顿了顿,他皱眉,“你去找朝廷那四个人收拾他了?”
她点头,“是一位姓何的大人。”
“何……靖?”
宋元清眉心一跳,“你认识他?”
奚云敬波澜不惊,“不认识,只是听说过。现在朝廷里就他一个姓何的大人。”
宋元清没多想,继续追问:“那这位何大人……是不是与那位娘娘关系匪浅?”
奚云敬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这才稍稍有了些反应,“算不得关系匪浅,他不过就是那个女人的一条恶犬罢了。”
“恶犬啊……”
宋元清皱起眉,“那……那位娘娘是真的很厉害了。”
“所以让你别惹!”
宋元清心口一窒。“云敬哥哥,如果哪天我真的因为这件事情惹了这位娘娘,你会不会救我?”
“我哪有这么大本事。”
奚云敬脱口而出的答案让宋元清有些难过。
她本是试探,想从他的嘴里知道他这个私生子背后的亲生父亲在朝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干脆的有些想要撇清关系的嫌疑。
“但我会跟你一起死。”
宋元清没听清楚,又问了他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他凑到她的耳边,“我说,我救不了你,那就跟你一起死。”
宋元清不是个感性的人,也不是满脑子只会粉红泡泡的人,但这会儿,不可否认的,宋元清感动了,心动了。
奚云敬问了她府衙里的事情,宋元清也不打算瞒着,便把事情都说了一遍。奚云敬听过以后沉默了片刻,片刻后才说:“你就安心给那位娘娘医治,等着那位何大人把你父亲和哥哥放出来。”
宋元清有些怀疑,“可人家不可能一直都呆在原阳州府,等他回了京城,或许就不认这事儿了。”
“他敢不认!他若是敢不认,我们就告到京城去,他不认,也得认!”
谈了这些,奚云敬又带着宋元清去看了自己新做好的东西。进门时候宋元清只想着要赶紧找到奚云敬,倒是没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一个篱笆栏。奚云敬就站在那里,指着这篱笆栏对她说:“瞧,以后那只小畜生就睡在这里。外人来了他站起来就能咬人。”
看着这没个缝隙都能塞进两个拳头的篱笆栏,宋元清质疑道:“你说,这是养什么的?”
“那小畜生啊。”话音刚落,奚云敬就才想起什么似的,盯着这一小块篱笆拦起来的地方里里外外的寻找着:“奇怪了,我把那小畜生扔里头了,怎么不见了?”
宋元清被他气得笑出了声音,“这地方关头不会动的猪还行,你关只小狗,这么大缝隙你不就是让它跑的么!”
她指着这个地方,“这地方也没个东西遮一遮,万一刮风下雨的,小狗还不得被淋湿了?”
想起在院子里因为淋浴惨死的那几只小鸡仔,宋元清又心疼了两下。“奚云敬你不行啊,这得重做。”
听不见他的回应,宋元清抬眸望去,见他眉峰轩起,面色沉郁,显然不悦。
不知为何,宋元清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了?”
他那一张俊脸突然凑了过来,宋元清下意识的往后头避了避。奚云敬将她拉入怀中,单手环在她的腰间,一直擒住她的下巴。
“你刚刚说什么?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