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凯特琳冲蔚笑了笑,“我们刚才看到的,应该算是一个魔术。”
“魔术…”蔚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可她并不能想通其中的原理,所以脸上仍挂满了困惑的表情,“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具体的手法我现在还不敢确定,不过那个玻璃箱应该是个构思精巧的道具吧?”凯特琳用猜测的口吻说道,“刺到箱子里的剑肯定不会伤到那个女人,一切都只是一场效果逼真的表演。”
从凯特琳口里无法得到详细的解答,蔚便又转过头,用好奇而又期待的目光看着加文。
加文笑着点点头:“玄机确实就在那个箱子里。那箱子其实分内外两层,外层是一圈非常厚的透明玻璃,内层则是紧贴着玻璃的电子屏幕。而箱子下面的滑轮车藏着通道,可以和演台地板上的一个开孔相连。”
凯特琳听到此处便猛地一拍巴掌:“我明白了。难怪那刽子手把女人扔进箱子的时候,演台上腾起了一阵烟雾。表面上看是要营造舞台效果,其实是在打掩护吧?那个女人就趁着这个机会从滑轮车的通道里钻进了演台的下方。而此后我们看到的所有关于她的画面,其实都只是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模拟图像罢了。”
原来如此!蔚心中终于释然,再回想当时的情形,自从那女人被塞进箱子里之后,她便觉得对方的形象有些不太真实。
不过那会只是认为是玻璃折射之后产生的视觉差异,又怎会想到箱子里早已上演一幕金蝉脱壳的好戏?况且现场的灯光明暗闪烁,本身营造的便是一种亦真亦幻的效果,谁又会怀疑箱子里的场景是否还真实呢?
大致是明白了,不过仍有些小细节不太清楚,蔚可不愿放过任何一个小小的疑问。
“那长剑上的血液是怎么出现的呢?”
“这很简单。”加文轻松地耸了耸肩膀,“事先准备好血包,然后用透明导管连接到玻璃上的剑刃开口处,只要剑尖触碰到屏幕,就会有装置挤压血包,血液就会瞬间渗满玻璃上的开口,而显示屏上女子受伤的画面是早已录制好的,只要适时播放,这样内外同步,就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了。”
“真有意思。”蔚由衷地感慨着。因为确信了并没有人在这样的表演中受伤,她的心情好了许多,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好了。”凯特琳此刻看着加文说道,“我们都已经看明白了你的表演,你是否也该给我们讲讲你的思路了?”
“我的思路——”加文仰着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不知该如何准确表达,斟酌了片刻之后,他反问道:“你们知不知道网鱼和钓鱼的区别?”
这下不仅蔚摸不着头脑,连凯特琳也觉得颇为好奇,网鱼和钓鱼?这和四一七案件有什么关系呢?带着这样的困惑,她摊开双手道:“请你详细解释一下吧。”
“好吧,今天我就给你们讲一讲。”加文俯着上身凑向凯特琳二人,“渔网你们都见过吧?很大一张,一网撒下去,能够抓住很多鱼。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好的捕鱼方式?”
“是不错啊。”凯特琳摸着下巴颏说道,她曾在海边见过渔民撒网捕鱼,当渔网被拖上船的时候,满网的鱼活蹦乱跳,即使是旁观者也能看得满心欢喜。
加文盯着凯特琳的眼睛看了片刻,像是要引导对方的思路:“可惜撒网捕鱼有个最大的缺点,不知你能不能想到?”
凯特琳琢磨了一会,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你来告诉我吧。”
加文有些失望,又有一些得意,他眯起眼睛说道:“撒网捕鱼,抓到的鱼虽多,但那些都是笨鱼、傻鱼、迟钝的鱼!真正厉害的鱼你是抓不到的。因为狡猾的、敏捷的鱼在你收网之前就早已逃之夭夭了。即使你的网撒得再大,又怎能大过整个海洋?那里都是鱼儿的天地,只要它够敏捷,够狡猾,你就永远别想用网捕捉到它!”
凯特琳隐隐感觉到加文想表达什么了,她沉吟着道:“嗯,有点意思——继续说下去。”
“所以对这些厉害的鱼,我们就要换一种方法,不能用鱼网,而必须用鱼钩,在鱼钩上挂起诱饵,然后投放在鱼儿出没的地方,然后你就静静的等待着——决不能主动出击,因为那样只会把狡猾的鱼儿吓跑!等风平浪静之后,只要这诱饵对味,鱼儿总有一天会咬钩,那时它便不得不成为你的囊中之物了!”
听加文这么一说之后,蔚的眼睛也闪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四一七案件的凶手就是一条狡猾的鱼?”
加文用右手食指重重地扣击了一下桌面:“正是这样!现在你们知道当年专案组为什么会徒劳无功吧?当年大海捞针的排查策略就好比撒网捕鱼。网虽然撒得大,但是有什么用?好几个月的时间,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倒是连带破获了近百起盗抢案件,小毛贼抓了一大堆,可是正主的影子都没见着。像那样一个凶残狡猾的家伙,他看到你大张旗鼓地撒网,早就跑到网外面躲起来了,怎么可能陷落在你的鱼网里呢?”
凯特琳和蔚都在暗自点头:这番话说得确实是有道理。加文看到她们附和的神态,显得颇是欣慰,不过他随即又轻叹着感慨:“可惜啊。我当年负责这起案件的时候却没能想通这个道理。等我从皮城警局辞了职,慢慢地静下心来,才逐渐品味出一些东西。后来我终于明白,要想抓住四一七血案的真凶,我必须投下诱饵,等待他主动上钩才行!”
蔚略略侧过脑袋问道:“所以你才开了这个酒吧,布下诱饵等待他的出现?”
“是的。”加文恨恨而又坚定地咬着牙关,“不管等多久,只要这诱饵没错,我就不信他永远不上钩。”
“那现在就说说你的诱饵吧。”凯特琳抓住机会抛出了自己最感兴趣的话题,“你怎么知道这诱饵一定合他的胃口?”
加文用明亮的目光扫视着凯特琳二人,问道:“你们刚才都听了酒吧里的音乐,有什么感觉吗?”
“很压抑。”凯特琳首先给出了一个最简洁的描述。
“还有呢?”
“还有……嗯,还有一种恐怖和绝望的感觉,好像能煽动起你心底的某种不良情绪,甚至是产生一些…幻觉。”
“你不能闭起眼睛的。”蔚看着凯特琳说道,“那样你就太过投入了,音乐确实能影响人的情绪,当你觉得无法控制的时候,应该尽量把思维转移到现实世界中。如果集中精力和它硬抗,那就适得其反了。”
“是啊——”凯特琳心有余悸地咧着嘴,“——我从没想到音乐会有这么可怕的力量呢。”
“你还算好的了,我第一次听那音乐的情形,那才真正让人后怕。”加文郑重其事地说道,同时他起身走到东边墙角,从床头的柜子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当他把这个塑料袋放到茶几上的时候,凯特琳一眼认出那正是刑侦工作常用到的证物保全袋。
加文坐回到沙发上,把身体靠向椅背,然后用手指指那个证物袋说:“看看吧,那些音乐就是从这盘带子里翻录出去的,我第一次听这音乐,是四一七案件后的某个深夜。当时我孤身一人,戴着耳机,听完后竟像三伏天一样浑身大汗。那种感觉,似乎全世界都充满了暴力和死亡,让你充满绝望而又无处可逃。”
凯特琳点点头,确实就是这样的感觉,她拿起那个证物袋,却见里面装着一盘录音磁带。
“这盘袋子和四一七案件有关吗?”凯特琳敏感地问道。
“这是死者的遗物,是从学校门口音像店里买来的打口带。”
“打口带?”凯特琳对这个名词显得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