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风迎面送来。
南宵引也没有半分生气的迹象,他笑呵呵的将手给收了回来后,又将面前的茶盏推了上去:“如今天热,难免火气大,你喝口茶,先降降火气。”
姜嬛只道:“怕是需要降火气的不是我,而是南少主。”
“如今天热,我的确有些需要降火气,要不等着本少主心中的这些火气刷的烧上来,我都不知道自个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南宵引意有所指的一笑。
两人相知多年,如何不清楚对方的脾性。
姜嬛那双眼眸清凌凌的看着他:“南少主,你想说什么,直言便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的,同我打劳什子哑谜。”
“其实,我想说什么,你自个心中最清楚的不是吗?”南宵引极慢的一笑,“我南宵引得不到的人,又怎么会让别人轻易给得了去。”
姜嬛觉得自己如今和这人说道理是说不通的,她沉默了一阵后,才道:“言归正传,出个价吧。”
南宵引依旧是懒洋洋的:“这就要看你的这个问题,到底是值多少价了。”
“卫隅。”姜嬛道,“他值多少价?”
“他?”南宵引嗤笑,“一文不值。”
事到如今,他要是在看不出来姜嬛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来的,他就是太蠢了,昨儿她来找自己要了赵贤的消息,他就隐隐约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如今一大早,她就自个找上了门。
这安的是什么心,简直是昭然若揭。
南宵引低头,瞧着自己按在石桌边角的手指,上面有一处骨节凸起,热风贴着面吹来,似乎还在脸上打了一个转悠,才徐徐散去。
两人同时缄默下来,现如今日头已经到了极盛的时候。
南宵引倏然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想知道的是赵贤同卫隅的关系吧?”
姜嬛道:“不止于此,还有卫隅……为什么……要……”话到一半,姜嬛顿然便感觉全身没了半分力气,就好像连说出这句话来,都需要耗费她大量的力气。
“这事,其实很早之前便有端倪了,不过后来你被许给了卫隅,那家伙就将心中的那些心思给按捺下来,直到一年之前,你突然失踪,又同他退了婚,是以好像便有些想不开了。”南宵引同她说道,“宜姜,卫家可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干嘛非要和自己过不去。”
话虽是如此,道理她也门儿清,可他们沈家同卫家之间的渊源,哪是这么容易就斩断的,若是真能的有他说的那般轻松,又何止于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见着姜嬛沉默下来,南宵引倒是隐隐约的有几分心疼,继而劝道:“自古以来,这权力争夺便是如此,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你们沈家军功太盛了些。”
“我们沈家世代守着这大秦的疆土,不知因此折了我多少沈家儿郎,可从始至终我沈家都无反帝之心,更不曾有过逐鹿中原的野心,他们为什么偏生就是要盯着我沈家不放了?”姜嬛平静地反问。
南宵引听后,也只道:“你可知,你消失不在的这一年之中,你的父兄在朝堂之中被上了多少道折子,全都在拿你的事大做文章,宜姜,你舍得让沈家被这些人推倒风口的浪尖上吗?还是说,你可以为了一个才相识不过一年的男子,便将沈家弃之不顾?”
“你明知我不会,又何必用这种话激我。”姜嬛淡淡道,“说吧,我要的这个消息,你要什么才肯告诉我。”
“我真是拿你毫无办法,明知道这是亏本的生意,可还是想和你做。”南宵引叹着气转身看向了伸手杵着的亲卫,对着他挥挥手。
不一会儿,那人便捧着一个盒子回来。
那盒子通体漆黑,若是安放在角落之中,必定是无人能察觉,更无人能知晓,这盒子中到底呈放什么惊天秘密。
南宵引接过那盒子,将它压在了姜嬛的面前:“这里面便有你所想要的东西,而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若能答应,那这桩交易,便算两清。”
姜嬛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要与我作何交易,直言便是。”
南宵引眉眼轻展:“回大秦。”
“期限。”姜嬛这次倒是没在含糊。
南宵引不急不慢的思索道:“若要你此刻回去,着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而本少主也不太愿意做一些强人所难的事情来。”
姜嬛好以整暇的听着,不曾开口。
“如此,那便这般吧。”南宵引笑,“今儿过年,我会去大秦寻你,你陪我守岁如何?”
姜嬛低头琢磨:“你想要的,便是这般简单吗?”
南宵引听此,却是神秘莫测的一笑:“你若是觉得简单,那便是真的简单吧。”
“不过我需要在同你说一句,如今你跟在姬以墨的身边,这些书信,恐怕是带不回去了,你要看便在这儿看完吧,等着你看完,我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到金陵去,等着你回来,自然可以再赏阅一番。”
“还有,替我给父亲报个平安,再让他提防一下卫隅。”
南宵引十分爽落的点头:“自然可以,这些与我而来,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替我准备一个书房吧。”
从南宵引那出来后,虽然说不上是月上中天,但时辰也是绝对不早了的。
是以当她刚进了府,姬以墨便气势汹汹带着容陵出来,将她给堵了一个正着。
姬以墨虽贵为太子,但身上却有一种痞气,特别是今儿他穿着锦衣华袍,将人拦下的时候,颇有种纨绔子弟在欺负良家妇女的感觉。
姜嬛抬头看他:“做什么?”
“你今儿去哪儿了?怎么不在府中?孤派人出去找你,也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急死!若是你在我手中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觉得我还有脸面去见临渊?”姬以墨口气不善的一大长串的话扔了下来,吵得姜嬛觉得头疼。
她今儿看南宵引那看了一日的信函,整个人可以说是已经压抑到了极致,如今被姬以墨这么一吵,姜嬛只觉得心中那火气,扑腾的直冲天灵盖。
她死死地握住腰间缠着鞭子:“我今儿不太舒服,不愿和你吵,我想回房休息了。”
姬以墨也看出了她精神不太好,虽然有些于心不忍,可还是带了些逼问的意思:“那你今儿去哪儿?这个总能同我说吧?”
“我去南府。”姜嬛答道。
“南府?”姬以墨听后,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南宵引?你怎么又去见他了?”
“南家消息灵通,能打听出许多常人都不探听不到的事,而且那日同殿下说的话,这些日子也是反复想起,我觉得殿下说的很对,不管如何,我总归的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姬以墨听后,倒是清咳了几声,将身子微微朝另一边偏偏,没有在拦她的去路,不过还是小声抱怨了句:“日后这种事,不管如何你总得叫上我们呀,若是你觉得不太方便,也该同我们说一声,哪有你这样,一声不吭的就自个去的,万一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我这般凶,谁敢欺负我。”姜嬛面色微动,心中到底还是泛起了些暖意。
虽然她明白,这很大一部分的担心,不过是源自另一个远在边陲的男子。
姬以墨同姜嬛并肩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同她说:“你知道这次临渊被派去东境是因为什么事吗?”
“隐约能知道些。”姜嬛道,“就好比陛下将您派遣来了宜州一般。”
“不过,殿下打算进宫去看看楚帝吗?有些事,你出面处置,远远没有楚帝亲手整治来的震撼人心。”她提醒了句。
姬以墨并非是那种一意孤行,听不进他人意见的,他思忖了一时半刻后,才道:“可我不想将此事声张,你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孤见一见那位少年天子。”
“赵贤虽然是这位楚帝左膀右臂,可相较起来,南宵引更得他的信任,你若想单独见他,去找南少主便好,我相信他很愿意给你开这个方便之门,当然前提是,你能把他给贿赂了。”
姬以墨很认真的开始揣摩起来:“贿赂南宵引,他可有什么喜欢的物什吗?”
“我如何知道,不过南宵引做事有时候委实算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但他从来都是明码标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容陵一直都在旁边站着,不开口,直到听见两人说完后,这才插了一句嘴:“属下倒是听说过,这位少主,十分喜欢玉玦,那种弯如月,玉质中稍稍偏红的那种玉。”
“玉玦?”姬以墨深吸一口气,撇了撇嘴,“早知道,孤就将孤藏在宫中的那块美玉给他带过来了,也罢,不过如何都还是要试试的,你去同南少主的门客接洽一下,最迟明早,我要见到南少主。”
容陵低首抱拳:“属下明白。”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姜嬛冷冷淡淡的转了个头,目送着容陵踏着一地的黑暗而去。
“你在看什么?”见着身边人没了动静,容陵也不由得转头看了过来。
“门口,挂两个灯笼吧。”姜嬛漠声道,“这儿太黑了些。”
书友们,我是讲古书生,推荐一个公众号,小蚂蚁追书,支持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