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初的生日十一月十七,标准的天蝎座。他几乎有着天蝎男的所有特质,而且分外纯粹,腹黑,深沉,还有令人抓狂的占有欲。
阿筝准备的礼物也没什么太大的心意,袖口一枚。所幸是精心挑选,不算太一般,淡黑色的袖口上有着银色脉络,以圆心为起点,纹路朝着四周伸展开去——低调却又不是内涵。她觉得很符合他的气质。
处于实习期的阿筝完成了每天在医院的任务,她揉揉脖颈,打开柜子换衣服准备下班。
他现在好像还在手术室。
阿筝决定先回去,亲自做一桌饭菜等他回去,想必他也一定会欢喜的。
连城的冬天极冷,呵气成霜,冰冻三尺。出了医院的阿筝拢了拢自己的围巾,缩了缩脖子朝地铁口的方向走去。
地铁上人挺多,下班高峰期的时间。有人讨论着今年的冬天,连城什么时候会有第一场初雪。
初雪啊……
阿筝的脑中浮现出昔日的冬季连城,深冬时节会有漫天的大雪,白茫茫一片。还记得小时候,她最是喜欢和依依宋勤在雪地中打闹,朝彼此高笑着扔雪球。
依依最是皮,明知哥哥不爱和咱们一起玩儿,还偏生要去惹。有一次,当凉城放学路过院子进屋时,依依硬是追上去,将一把冰冷的白雪从凉城后颈窝塞了进去——嘭,世界爆炸,哥哥一周没和依依说过话。
在回忆间隙,地铁到站,阿筝随着人流下车,一同朝出口涌去。
……
到家,阿筝告诉家中阿姨,今晚她下厨。阿姨觉得不可思议:“乔小姐,你还会做饭。”
阿筝笑笑:“我哥哥教的。”在她的记忆中,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哥哥。
切菜的手猛然一顿,她忽而记起温冬芸拜托她的事情,让她给哥哥打电话,让哥哥帮她打离婚的官司。
怎么把这事儿忘记了,阿筝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去客厅拿手机打电话。她一手环在胸前,一边在想,现在是曼哈顿的凌晨,那应该是刚刚好哥哥起床的时间。
曼哈顿黄金地段高级公寓内的顾凉城,将将下床,便听见手机铃声响个不停。他微微蹙起俊眉,他可不大喜欢在大清早就接电话。
“喂——”男人的嗓音透着电波传过去,微微透着些低哑,或许这就是他不喜欢在清晨接电话的原因。“什么事?”
“哥哥,我打扰到你没?”
“你说呢?”
答案是肯定的,阿筝有些讪讪,只好直奔主题:“妈……她要离婚了。”
顾凉城微微蹙着的眉在听到这话时,又蹙得更深了些。他收回去拿水杯的手,用一种状似不经意的口吻说道:“哦,那又如何?”
好像这个人,同他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听电话那端的人口吻淡淡,阿筝也觉得难以开口,隐约觉得头皮发麻。她沉默片刻,才缓缓说重点:“她要离婚,想让你回国帮她打官司。”
屏住呼吸,等他回答。
阿筝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只听得见那边传来的浅浅呼吸声。她内心有些忐忑,只是果不其然,她听到了那毫无温度的回答。他说:“阿筝,你什么时候看我接过离婚的案子。”
顾凉城将自己的立场表明得非常明确,不关他的事,也更不会帮温冬芸打什么离婚官司,就是这样。
阿筝点点头,又想起他看不见,只好又说句:“知道了。”
挂断了电话,阿筝给温冬芸发了条短信——“我已经和哥哥打过电话,他不同意。”
在临水苑的席家,温冬芸收到这条短信时,正和席路平吵得面红不已。她说:“你会后悔的,席路平。”
席路平垂下眼睑:“我不会。你知道她有抑郁症。”
温冬芸保养得宜的脸上露出近乎张狂的笑来,她一字一句道:“我说你会后悔,就会后悔。但愿你我后会无期。”
她起身,转身回了屋子,然后盯着手机看了良久良久……凉城啊,你终究还是怨妈妈的是不是?
既然你不愿意助我,那我也拖沓不得了。
……
阿筝做了几个家常小菜,蒜泥手撕茄子,糖醋排骨,地三鲜,肉碎蒸水蛋,还有一个酸菜粉丝汤。
当阿筝满心欢喜地将饭菜端上桌时,却发现来了个不速之客。她将蒸蛋放上桌,然后抬眸,望见顾欣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气势,啧,真足。
“都是你做的,真费心思呢。”顾欣脸上挂着笑,是那种一如既往的笑。一眼就让人觉得不舒服,怎么看怎么刺眼。
阿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边解围裙边道:“怎么,要一起么,我帮你拿碗筷。”
闻言,顾欣却蹙眉:“谁要吃你做的东西?”她上下大量了阿筝一番,止不住地冷笑:“看来你在这儿住的很开心啊。”
在阿筝原本寡淡的眉目间透出些凉,她浅浅微笑:“还算不错。”
果然,这话让顾欣气得不轻,她嘴角弧度有些僵硬。这时,阿筝发现她手中拿着一个袋子,包装精美,看来是送子初的礼物。
阿筝将围裙搭在椅背上,然后道:“我得收拾一下厨房,不陪了。”正转身欲走时,却听顾欣嘲讽无比地说道:“你真是把自己当这儿的女主人了?”
于是,阿筝本无意再说什么,听见这话,反倒起了兴致。她望向顾欣,挑眉道:“我如果说是,那又怎么样?”
有些人是容忍不得的,你越是容忍,便就越会当你是软弱。接下来,就会陷入一种完全无法避免的恶性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