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宴心的计划内,比如柳湛的商铺生意一落千丈,比如宁不屈的人适时出现定下大单,再比如订单因为大雨而延后从而全部退回。
宁不屈只不过损失了一点点定金,可柳湛损失的可不只是区区小利。
自从柳湛得了商铺之后,就再也没有往宴心院子里来过,平常在府里撞见了他也视而不见,坚决不在家里人面前透露半点关于铺子里的消息。
可她不说,自然有人会表示出来。
苏氏天天在家长吁短叹,天天比谁都操心账本上的字眼,就差没有安排人手去跟娘家人求救了。
算这时候差不多了,宴心早早放了消息出去,说是要跟着鸾儿去园子里放风筝。
一路上在宴心的不断努力鸾儿的手起刀落下,风筝终于挂到了一棵高高的银杏树上。
二人随意尝试了一下,确定拿不下来后,开始上演真正的好戏。
“小姐,在这等着,我去找个梯子来,我们一起把它够下来。”
鸾儿意有所指,暗示着墙角里那个偷听的柳湛跟班自己要离开了。
“可是这地方哪儿有梯子呢。”
故作疑惑的鸾儿一边嘀咕,一边按照找梯子的理由离开,故意柳宴心一个人在原地,好给那个角落里的人下手的机会。
宴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果然那个跟班就坐不住了,赶紧装作一瘸一拐的,还不知从哪儿搬来了一架破旧的梯子。
“见过大小姐,小的方才修补房梁的时候摔伤了膝盖,请恕小的不能行礼了。”
这小子倒是机灵,也不说自己是来帮忙的,只用腿伤来借口不能帮宴心拿风筝的事实。
眼看他就要作势走开,宴心连忙拦住,配合他演戏。
宴心装作惊喜道:“喂,你把梯子留下,本小姐有别的用处。”
那小子还是不肯,一下就显得十分为难的样子,准备拒绝宴心。
“可是小姐……我们领班还等着我回去交差呢,不知您有何吩咐啊。”
宴心在来之前就已经吩咐人把这周围回路过的丫鬟小厮都调走了,大概一眼望过去是一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了。
“我的风筝挂在树上了,要借你的梯子一用,不过现在没人你得腿脚也不方便,这种小事我上去那就好了,你在下边帮我扶着。”
她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言语间也没有什么漏洞,那人自然就相信了,迫不及待的把梯子摆好,准备扶宴心上去。
“那小姐您可要小心呀。”
宴心点了点头,二话没说就登上了梯子,为了让计划顺利进行,她每上一阶就故意用力一踩,迫使这梯子晃晃悠悠的。
“你可要扶好了,”
那人摆了个很努力的姿势,其实并没有真的使力。“放心嘞小姐。”
当宴心上到第五阶的时候,明显发现了上一阶有被破坏的痕迹,她故作轻松,想也没想就登了上去。
“咔——”
宴心一下就把那一阶梯子给踩断了,那人见事情完成,立马晃动梯子往旁边一甩。宴心梯子,就直接被推了出去,她稍稍提力,又踩了一脚梯子,好让自己凌空一段,不至于受伤。
那人见宴心摔倒在地上,立马准备开溜,可他刚回头就撞上了鸾儿和靖儿。
“快来人呐,大小姐受伤了,快抓住他。”
宴心继续在地上躺着,表现的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一般。
不一会儿之前被遣散的仆从们都围了过来,三下两除二就把那个跟班给制服了。
不得不说柳湛做坏事的脑子,和柳糖儿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简单地让宴心怀疑。
她被送回自己的院子之后,鸾儿就请来了宝芝堂的大夫,因为之前疫症的事情,宴心和她们没少往来,请他们做戏再合适不过。
柳阀和苏氏赶来的时候,大夫已经在屋内诊治了,鸾儿负责出来传话,说宴心从梯子上摔落下来恐怕手骨断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上梯子?”
他原本还在城中巡视,听那传话的小厮把这事说的十分严重,他得了消息后就赶了回来。
“回老爷的话,今个我和小姐去放风筝,不料风筝挂在了树上,我去寻梯子回来时,一经发现小姐受伤了,还有一个可疑的人。”
鸾儿十分慌张,指了指门外跪着的那个人,不再说话。
顺着鸾儿指的方向往过去,苏氏只看了那人一眼,神色立刻就变了,想必是认出了那人是柳湛身边的。
这时候靖儿用浸了热水的帕子盖在宴心的脑门上,假造汗渍,宴心则在屋里鬼哭狼吼。
“那小姐怎么说?”
苏氏立即询问鸾儿,想要确认这件事柳宴心知否已经知道细情,还是说已经有了让人认罪的办法。
鸾儿努力回忆这样宴心刚才说过的话,“小姐说这个人突然抱着梯子出现了,她没多想就上去拿风筝了,到一半的时候梯子突然断了……我们感到的时候这认证要跑就被我们抓住了。”
这话说完,苏氏已经开始搅帕子了,她心里很清楚柳宴心的手段,若是别人伤她一分,她定是要夺回来一尺的。
若真的被柳宴心发现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柳湛,恐怕自己儿子难逃一劫了。
柳阀仔细的想了想,认为这件事还有盲点,遂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怎们能让小姐自己爬梯子呢?”
鸾儿方才特意留出了话茬让柳阀询问,为的就是更好地突出那个人的疑点,好让柳阀怀疑。
“小姐说那人称自己是修葺房梁的,过程中腿上有伤,所以不便攀登。可我们抓他的时候,他跑的飞快,根本就不像腿上有伤的样子。”
她做出担忧的状态,话语间的话很明确的把矛头指向了那个男人。
“你们几个,去问问管家今天是不是安排了人手修理,你们去看看他的腿上有没有伤痕。”
柳阀摆了摆手,吩咐了跟着自己回来的几个巡城兵去查看。
宴心看情形差不多了,就抬手暗示大夫可以出去见柳阀和苏氏等人了。
那大夫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药包收了起来。就在刚才他已经帮宴心把手臂上包扎了起来,还在纱布里边末了一些深红色的药膏,看起来就和真的手上没有区别,平常那些少接触宴心的人应该都不会发现什么端倪来。
见大夫走出来,靖儿立即迎了上去询问情况。“大夫,我家小姐现在如何了?”
那大夫摇了摇头,将准备好的台词告知所有人。
“哎,伤到了骨头,恐怕十天半个月这右手整个胳膊都不能用力了,一会儿我开几副药照常吃着,没两天换一次药,千万不能碰水,不然容易留下病根子。”
说完以后,众人脸上的神色不一。
接着大夫又问道:“你们谁跟我去抓药啊。”
靖儿快步跟了上去,做出请的姿势,“大夫我跟你去,这边请。”将人引了下去,接下来就是鸾儿的重头戏了。
鸾儿着急的在屋子里转圈圈,但该说的话是一句没丢。
“十天半个月未免也太久了,这文会在即,恐怕小姐是无法参加了!怎么会偏偏在这种时候出事呢!”
偏偏是这种时候。
一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文会在即不能参加,那受益人会是谁呢?这件事一出又有谁最高兴呢?
除了宁疏影不就是苏氏等人了么。
那几个派去查验的巡城兵回来,将结果告知柳阀。
“那人叫孙二,确实是府里的下人,但身上除了几年前留下的刀伤以外就没什么伤痕了,所以腿脚不便膝盖受伤应该是假的。”
“回老夜话,管家传话过来,说今日天气潮湿,所以并没有安排人来修缮房屋。”
得了这两个信息,里屋的宴心也定下心来了,如今这局已经成了,怎么判就要看柳阀的了。
“孙二不是湛儿身边的小厮么?他们怎么会有时间在后院溜达?”
柳阀的记性也是好,他还记得从前见过这么一号人跟在柳湛身边过。
见事情严重,再深究下去肯定会供出柳湛来,苏氏立马出来和稀泥。
“最近湛儿关心府里的情况,恐怕是他见后院落水,特意吩咐孙二来修理的吧,这孩子最近就是太积极了,也没曾想会遇到这事,应该都是碰巧吧。”
这下鸾儿就看不下去了,多么明显的事情还准备遮掩,这苏氏当别人都是白痴么?
“姨娘说的这是什么话,怎么就是碰巧了?这个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小姐的风筝挂树上就出现了?那梯子怎么早不坏晚不坏,偏偏我们小姐上去就坏了?”
众人都觉得鸾儿说的有道理,纷纷小声附和,也有人开始大胆的猜测。
为了稳固府中的人心,柳阀不得不发话要亲自审理此事。
“冷静些,这事肯定不像表面看的这么简单。找人去传二少爷到大殿,留几个人照顾大小姐,其他人都和我来。”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苏氏没有办法,只能让贴身丫鬟赶在那些人前边去传话,也好让柳湛实现有个准备。
但丫鬟才刚走到门口,就让送了大夫出去后,折回来的靖儿给堵住了。
丫鬟也没有办法,只是跟苏氏使了个眼色,又站回了队伍里。
宴心继续在屋里休息,靖儿在一边陪着,而鸾儿则跟着大部队离开了院子,前往正殿配合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