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小城四面环山,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却各有一条翻山的小路联通外界。
小山城内人口不多,房屋稀疏,来来往往的多是农民,少有游客路过。
华一和尹冰行到此处,天色渐晚。
两人停在山城唯一的客栈面前,陷入了沉思。
这座古老的建筑位于山城边界,后门临近出城的小路。
两层矮楼,斑驳的外墙,满是虫洞的柱子,破了两个洞的大门。大门松松垮垮地挂在门框上,可以看到里面油腻破旧的桌椅。
一个老头站在柜台前,嘴里咬着一支毛笔。
尹冰微微皱眉:“这个地方……”
华一抬头看了看天,道:“天要黑了,而且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有总比没有好,以前时候,我还总是睡在野外呢。”
“那好吧……”
两人走进客栈,掌柜的一见来客,连忙蹦了过来,眯着眼睛道:“稀客啊稀客!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要住几天啊?”
华一看了看店内四周,比在外面看起来要稍好一些,物件都挺干净,只是老旧了些。
华一便道:“炒两个小菜吧。”
“要喝什么酒?本店有自酿的好酒!远近驰名,配方都是祖上传下来的,美味得很!城里的人呀都好我这一口醉仙……”
华一摇摇头:“酒就免了,再来一只烧鸡。带我们去看看房间吧。”
掌柜拉长声音喊了一声:“老伴儿!有客到嘞!”
过了些许时候,便有一个老婆婆撩开帘子进来,脸上带着笑容,手在围裙上擦拭着。
掌柜道:“‘你带两位上楼看看房间,我去炒两个菜。’”
“诶!”老婆婆应了一声,便对华一二人笑道,“两位客官,是新婚的小两口吧?真是郎才女貌呀!你俩若是出来游山玩水的,这附近倒没什么奇观,不过山清水秀,还是值得一看的……”
华一并没仔细听这老婆婆说话,只是敷衍地点点头。可尹冰急得脸红,连忙道:“不是不是!我们不是夫妻,只是朋友……”
“这样啊……”老婆婆道,“如果不是夫妻,那就得要两间房了……”
华一随意看了看房间,家具摆放都挺整洁,只是略有些清冷,估计小山城行人稀少,平日里少有生意的缘故。
两人定了相邻的两间房。
老婆婆笑呵呵地道:“二位下楼去用餐吧,我在为你们理理床铺,扫扫灰尘,这小城里平日里没几个客人,落了挺多灰……”
华一径直下楼去了,尹冰却甜笑着道:“谢谢婆婆,麻烦你了。”
“哎!哪里的话!小姑娘真招人喜欢!日后谁娶了你,可真是有福咯!”
下了楼去,掌柜的正把饭菜端上桌来,便又接着忙活去了。
这小客栈里似乎只有这两个老人家在,便由两人充当了掌柜,小二,厨子等角色。
饭菜味道其实一般,两人随意吃了一点,便回房休息去了。
两人的房间仅隔了一块薄木板。华一熄灯前轻轻敲了敲墙壁,得到了尹冰的回应。
华一道:“早些休息。”
“明日我们要去哪里呢?”
“去哪里都行,反正坏人哪里都有……”
“哦。”
小客栈熄了灯,便安静了下来。
山城的夜宁静却不寂静,微风蝉鸣,在夏夜里此起彼伏。
客栈的两个老主人在楼下细细地交谈,不时传来浅浅的笑声。
听着这些声音,华一心里却反而放空了,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华一被街道上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
过了些许时候,马蹄声停在了客栈门前。
有人粗暴地砸门:“开门开门!”
“谁呀?来了……”过了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个老头的声音响起,“哟!几位官爷,吃饭还是住店呀?’”
“饭要吃!店也要住!快快快!上酒上肉!”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那老婆婆的声音响起:“这么晚了还有客呀?忙不忙得过来呀?”
“不忙不忙!你接着睡吧,我来就行。”
“唉,你手脚慢,还是我来帮你……”
华一轻轻敲了敲墙,问道:“醒了吗?”
尹冰怯怯地回答:“醒了。”
“小心一些。”
“嗯。”
楼下,老婆婆招呼着几个官兵,问道:“几位官爷大半夜来此,是为了何事呀?”
一人道:“这是你该管的事么?”
另有一人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呢!对老人家要有礼貌——老人家,我们来此自然是有事的,说来,也要请你们多留心呢!”
老婆婆笑着道:“大半夜的跑来,真是辛苦你们了,到底是什么事,还要我们留心呀?”
“如今的世道不太平啊!有个妖怪,跑到人间来,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就前两日,那妖怪看上一个漂亮姑娘,就杀了她爹,把人家抢走了!人皇为了百姓的安全,也为了把那姑娘救回来,这才下令通缉!”
“哦!”老婆婆像是被吓了一跳,“还有这样的事呀。”
“就是嘛!”那人道,“那妖怪可危险得很!我们奉命要将这通缉令送到人间的所有城池,让人们都有所防备!也希望你们能提供一点线索!早日抓到那妖怪,才能让百姓心安。”
“是了是了。”老婆婆应道,“那妖怪什么样子呀?”
“是一只狐狸精,十八岁,是个公的!”
“还是个孩子呀……”
“是个小妖怪!可是坏得很!”那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来,“他身边跟了个漂亮的小姑娘,你看看画像,这便是他们的样子。”
“哦。长得很漂亮呢。”
“如果见到了,就去城主府上报信!早日抓到那妖怪,你们也能心安!记住没?”
“记住了记住了。”
“对了。今天有没有外来的客人?”
“有!有两个!”
华一听到这里,已经确定他们讨论的正是自己,心里不由得一惊。
他连忙起身,偷偷出了门,跑到尹冰的房间来。
“尹冰。”
“我在!怎么办?他们来找我们了!”尹冰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
华一道:“我们得离开了。”
那官兵道:“两个客人?可是外地来的?”
“咱们的客人自然是外地的呀!莫非这小城里的人有家不回,还要住客栈吗?”
“是一男一女?”
“不是。两个小伙子。”
“哦?小伙子?”
“是呀!”
可此时楼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响。
那几个官兵一下子站起来:“咱们得上去看看。”
老婆婆道:“有什么好看的?就两个小伙子,你们要找的妖怪,不是一男一女吗?”
“不行!咱们上去看看!”
那群人径直冲到了楼上。
可几人搜寻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
“大哥!楼上没人!床铺却是乱的!老太婆!你说的那两个小伙子呢?”
老婆婆皱眉看了看,道:“怎么突然没了呢?”
老头子此时赶来,连忙道:“哎呀!这老太婆年纪大啦,脑袋不太灵光了!各位官爷,今天确实接待了两个外地客人,可是两人用过饭,只小憩了一会儿便走了,这店里就我们两个老人家,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可刚才楼上分明有人的动静!”
“是猫猫狗狗什么的吧,你知道的,这山村里,畜生多……”
那官兵目光怀疑:“脑子不灵光?是吗?”
可老婆婆忽然道:“诶?你们几位,吃饭还是住店啊?”
华一尹冰沿着小路来到山林里。
华一笑道:“看来还是躲不掉睡荒郊野外的命。”
“我们以后怎么办呢?按照刚才的情形看,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整个世界追杀!”
“不用担心。”华一道,“等我杀了曹风,就再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可……”
“我们躲起来,免得被过路的人撞见。”
“啊?躲在这里?可这深山老林里,会有很多蛇虫鼠蚁什么的吧……”
“不用怕。”华一笑了笑。
林中光芒闪过,华一变作了一只巨大的红色狐狸。
华一道:“到我背上来,我带你去一个没有蛇虫鼠蚁的地方。”
尹冰爬到他宽阔温暖的背上,华一便开始在林中狂奔。
华一最终停在了山崖旁,这里是光秃秃的一片乱石。
华一蜷缩着身体,用身体构成了一张舒适的大圆床。
尹冰躺在他的肚子上,感觉倒是比客栈的床更舒服。
尹冰笑道:“这样睡觉好像也不错。”
华一把尾巴轻轻盖在她的身上,道:“如果通缉令传遍了人间,那么以后也不能住客栈了,早点习惯我这张床。也是一件好事。”
璀璨的星空下,两个生命在悬崖边相偎相依……
可在他们来的那个方向,出现了一人一马的身影。
男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一抖,向下展开了一幅画像:“这两个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马下是两个过路的村民。他们有些惶恐,回答道:“回官爷,我从没见过这两个人。”
男人居高临下,冷冷一哼:“好好想想,他一定从这里路过的。”
“这……”村民细细看了看,“实在没印象啊……”
“是真没见过,还是你们存心包庇?”男人拔出剑来,“说。”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他们急道:“我们城里只有一间客栈,如果有外人来过,应该会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