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怪！”
不知是谁醒了过来，大叫了一声。
一时间，人们从睡梦中惊醒，一翻身跳了起来！
狐将军冷冷道：“我该干活了”
人们警惕地望着面前的红狐狸，又望了望狐狸身边的陶远。
他们皱眉道：“陶兄弟，你怎么和妖怪呆在一起？”
狐将军笑了笑，却替陶远解释道：“不要误会，他并不是叛徒，他只是先一步发现了我，和我坐着聊聊天而已。”
他们怀疑道：“你怎么不提醒我们？”
狐将军道：“有区别么？我本来就没打算偷袭你们。你们什么时候做好准备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他们道：“你太狂妄了，妖怪！”
话虽如此，可他们紧握着的拳头，分明还在颤抖。
狐将军摇摇头：“你们果然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了......这样的战斗，我实在是不喜欢。”
陶远笑了笑：“既然这样，不如你放我们离开如何？”
狐将军摇头道：“不可能。既然你们选择以妖界敌人的身份进入妖界，那就别想着可以活着离开了。”
他们道：“少说废话吧，妖怪！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能够活着离开！”
狐将军点点头：“这样最好，为了减轻我的负罪感，也请你们拼死顽抗一下吧。”
眼里一丝红光闪过，狐将军身形膨胀数倍，身上燃起熊熊火焰来。
这样一头迎风站立的巨大的火狐狸，静静凝望着他今日的猎物。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凶狠。
人们叫着：“小心！”他们亮出了兵刃，灵气开始弥漫。
可他们其实已经很累了。
正如陶远所说，他们此时手脚发软，灵气干涸，已经没了再战的力气。他们甚至疲软得头昏眼花，眼神涣散，似乎根本就没有真正意识到面前这头狐狸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们的妖界之旅到此就要结束了。
人们怒吼着，向那头狐狸冲去。
“你们的勇气让我倾佩。”
直到最后一个人倒下，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狐将军身上的火焰散去，又是一只毛发光亮的小狐狸了。
“我不喜欢这样的战斗，战斗的意义，并不是为了取人性命。”狐将军叹道。
陶远盘腿坐着，微微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可他忽然开口道：“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分出胜负，从而解决一些难以用语言解决的问题。可是，这样的战斗是解决不了人妖之间的问题的，只是白白的损失生命。而且，不知还有多少人将以这样的方式来妖界送死。”
“与其这样，我更希望人皇可以干脆一些，直接与妖界开战吧，一场战斗，终结这一切问题，换来真正的和平。”
陶远道：“你所说的方法，也是换不来和平的。”
“那要怎样才能和平呢？”
“和平的意义在于共存，而非独霸。这个世界不能没有人类，也不能只有人类。”
狐将军笑了笑：“妖怪倒是挺乐意与人类和平共处的。”
陶远取下腰间的酒壶，打开了塞子：“我也挺希望人间和平的。”
酒香飘来，狐将军的鼻子耸动，忽然扭头看向陶远：“你这酒，似乎不错。”
“这可是难得的好酒，我得在临死之前再喝一口，不然就浪费了。”
狐将军微微闭眼，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然后他睁眼道：“久违的味道，是不是久乐街上的酒？”
“哦？”陶远笑了起来，“我忽然想起来，岑掌柜的祖先曾在妖界遇到过一只狐狸，也正因为有那只狐狸，才能有如今的醉仙酿。那只狐狸，不会就是你吧？”
狐将军露出笑意来：“你所说的，是那个叫岑三的人类？”
“正是。不过，想来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吧？过去这么长时间，你居然还能记得他。”
“很长么？几百年时间，对于妖怪来说，其实不算长。”狐将军道，“那是个不错的人类，算得上我的朋友吧，他活着的时候，还经常送酒给我喝来着。可惜，还不等我喝过瘾，他就死了，往后也再没人送酒给我喝了。”
陶远笑道：“你就不能自己去醉仙阁喝吗？”
狐将军摇头道：“妖界将军的身份，不允许我为了一坛酒就跑到人间去。现在想来，我已经很久没能尝到醉仙酿的味道了，还真有些怀恋。”
说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
陶远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便将酒壶递给了他。
狐将军瞬间变作一个身披战甲的强壮男人，将酒壶接了过来。
他仰起头，一口气喝了半壶。
陶远在一旁看得心疼，忙道：“你别一口给我喝完了，你还有机会再喝，我这可是最后一次了！”
狐将军放下酒壶，满足地叹了一声：“真是好酒呀！”
陶远将酒壶拿在手里，却发觉依旧沉甸甸的，轻轻一摇，似乎还是满壶。
他心生疑惑，可狐将军催促道：“你还要不要喝？”
陶远喝了一口，狐将军又把酒壶拿了过去。
仰起头，又是“咕嘟咕嘟”一阵声响，顷刻间，只怕又有半壶酒入了狐将军的肚子。
狐将军放下酒壶，却从中荡出了几滴，落在花草上。
陶远忍不住了，他好奇地举起酒壶，往里一瞧，却仍是满满的一壶酒。
“这可真是怪事！”陶远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挠起脑袋来。
狐将军却越喝越起劲，径直将酒壶夺了过来。
陶远摇头道：“你要喝便喝吧，我已经喝够了。黄泉路上窄，我可不能醉醺醺地走，万一不小心走岔道了，可就麻烦了。”
狐将军笑了笑：“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真有意思。”
两人坐了许久。临近中午，狐将军又变回了原形，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陶远将酒壶拿过来，轻轻地摇，果然还是满的。
可他也懒得管这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他将酒壶放到一旁，只低头去看，自己指尖捏着的一朵小花。
这是一朵洁白的花，花瓣繁放着。
这纯白无暇的花，让他想起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也是一朵花，不过颜色不同。
他发着呆，指间来回搓着花茎，小花不停地来回旋转着。
他望着模糊的花蕊，逐渐的，上面似乎浮现出一张人脸来。
仍是一张女人的脸。
这女子总是穿着白色裙子，对着陶远灿烂地笑：“哥哥！”
陶远微微叹息着，他低声道：“一一，对不起，哥哥回不去了......”
那张脸开始咬着嘴唇，颤抖着，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哥哥，你一定要回来......”
陶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切都消失了。
“是不是后悔了？”一个声音从旁边的一棵树上传来。
陶远抬头去看，是一只蓝色的鸟，正站在树枝上正望着自己。
陶远笑了笑：“只是有些舍不得罢了。”
“你其实还有个机会。”蓝鸟道，“这狐狸已经醉了，你若不想死，现在可以偷偷地跑。”
陶远摇摇头：“不。”
蓝鸟摇头道：“难道你还真想死吗？”
陶远摇摇头：“我既然选择来到这里，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嗯......”蓝鸟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懒得管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你似乎不是普通人，或者说，不是普通的妖怪。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我想要问你几个问题。”
“牡丹已经死了。”
“啊......”陶远苦涩地笑了笑，“早料到了......”
“还有问题吗？”
“没了。”
“那好。”蓝鸟道，“再见。”
蓝鸟振翅而来，停在了狐将军的头上。
一阵光芒闪过，狐将军猛地坐了起来：“好酒！”
陶远道：“醉仙酿，的确是人间难得的好酒。”
狐将军抬头看天，脸色一变：“我又醉了。”
陶远道：“当然，那可是能醉了仙人的酒呢。”
狐将军看向陶远的眼神变得怪异：“人类，你怎么不趁机逃跑呢？”
“不能跑。”陶远道，“正如你所说，选择以敌人身份来到妖界的人，都注定不能离开。”
狐将军道：“好小子！不怕死的人我见得多了，像你这样怕不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沉默片刻，狐将军又道：“不过，念在你带来了醉仙酿的份上，我可以放你离开。”
陶远颇有些惊讶地看向他，狐将军却将脑袋转开了。
陶远笑了笑：“你这样的妖怪我也是第一次见，不过谢过你的好意，不必了。”
狐将军看着他，眉头一皱：“不必了？”
“不必了。”
“唉。”狐将军竟摇头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说什么了。”
“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既然是临终之言，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你们进攻妖界，是不是人皇的命令？他以你们的挚爱相威胁逼你们前来，所以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胜利的消息回去，要么死在这里......不然你们为什么这么拼命，莫非你们还真是傻子么？”
可陶远笑了笑，道：“妖界的妖怪跑到人间作乱，我们不堪其扰，因此自发组建队伍，前来除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