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山冲着旁边一言未的朱建华使了个眼色，李玉修就被朱建华连拉带拽出了办公室门口，李玉修还在不依不饶地喊着：“朱育臣，李梅君你们俩都不是好东西，串通起来坑我们，老子今天非……”
朱育臣显得有点儿紧张，看着张子山说：“村里现在真没钱啊子山，你就先去跑跑信用社贷款，由村里给你出具担保，先把款贷出来，鞋厂一正常运营起来不就都好了？！”
张子山几次欲言又止，转过身去回头瞅了朱育臣一眼，说：“行，我去信用社跑跑贷款去，我……”张子山还是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出了办公室。
一路上朱建华正在劝着李玉修，看样子，李玉修的火气比刚才也没小多少，三个人又回到了聚力皮鞋厂，左晓晴和身后二三十个人马上就围了上来，一看张子山三人的脸色，围着的人又散了去。
张子山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厂房，李玉修一个人粉刷的白色的外墙显得是那么的清新干净，新采购的机器设备在车间里安静地躺着，工人们的脸上一个个写满着焦急和无奈，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
那试生产出来的十一双新鞋像艺术品一样地被摆放在车间的模具旁边，七八个远道而来的附近县里的女工还在说笑打闹，猛地抬起头看到大家的神情，一个个又赶紧把嘴捂上，你埋怨我我埋怨你地互相推搡着……
朱建华坐在办公室门口的地上说：“也不知道东北客户走了没有？没走的话，实在不行跟他们商量一下，咱们先把订单接下来，让他们多少先打一部分预付款，咱们就用这些预付款作为启动资金，你俩觉得呢？”
李玉修无奈地笑笑说：“你以为咱们是百盛厂呢？还预付款？你没看到昨天东北客户那一张张脸上的表情啊，肯定是觉得咱厂规模小根本吃不下这么大的订单，指着他们先打钱啊，一准儿没戏！”
张子山看着地上坐着的两人说：“这帮东北客户可精明得很，肯定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知道咱是新开的厂子，昨天的话其实他们已经说的够明白得了，第一批货不可能提前预付什么款项，顶多给咱打上一点定金，人家看的就是咱厂究竟有没有吞下这批订单的实力……”
叽叽喳喳的麻雀三三两两地栖落在厂房的屋檐上，看着院子里这些无所适从的人们，叽叽喳喳得更厉害了……
李玉修苦笑着说：“要我说啊，这特么的就是朱育臣李梅君她们在背后使坏呢，我就不信他们嘴上说的那一套，村里没钱，糊弄谁呢？！子山啊，我说你也是真能忍……”
三个人坐回办公室里，张子山说：“也许现在村子里真的没钱，怎么办？我看只有按朱育臣说的办法，我去银行跑跑看，没准儿能贷出款来呢？！玉修先组织工人们再多做一些样品鞋出来，尤其是雪地靴的样品，不能一只也没有啊！不能客户来了都给人看皮鞋样品吧？时间不等人，咱们一切都往前赶！”
张子山看了一眼朱建华，接着说，“建华，你出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东北客户，想办法稳住他们，争取给咱们腾出点儿时间来……事不宜迟，咱仨分头行动，我现在就去跑贷款去……”
说完张子山起身就出了办公室，脚底下的步子迈得铿锵有力……
张子山开上自己的那辆白色面包车直接就去了乡里的信用社找左主任，打听了很多人，遍寻不着。
于是又跑到左家庄打听，费尽周折终于打听到了，原来左叔已经调到区里新成立的农业银行当行长去了，张子山又驱车赶往了农业银行，一问工作人员，左叔不在行里，去北京开会去了，昨天刚走……
张子山从农业银行里面出来，靠在自己的面包车上，脚下的步子略显拖沓，不再那么铿锵有力了……
从内心深处翻腾上来一股子委屈，直接窜到张子山的眼睛里，瞬间眼眶就红了起来……感慨着内心最深处的种种不如意，轻叹着命运的多舛，蹉跎着一年又一年的光景，看看自己，到现在仍一事无成……
本来俊朗挺拔的身躯慢慢地蹲下了，点上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香烟，瞬间腾起的青烟迷住了张子山本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拿着烟的右手揉着眼，结果越揉眼睛越红，像露水一样的泪水慢慢地溢了出来，已经分不清楚是被青烟熏得还是那一肚子的委屈憋得……
街上的汽车明显的多了起来，以前难得一见的捷克产白色博莱乃斯竟然不时地也跑过去一辆，还有几辆日本产的叫做“蓝鸟”的小车划过了眼帘，张子山靠着自己的这辆白色面包车，指缝里夹着的烟马上就要烧到手了，张子山竟毫无察觉，本来晴好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张子山抬头望向天空，巨大的乌云已经遮盖住了阳光，张子山已经看不到乌云背后的太阳了……
鞋厂的事情已经让自己骑虎难下，进退维艰。曾经呕心沥血写出来的古城村整体展规划因为种种的原因制落实了三分之一不到，村北的荒地依然荒着，张子山的梦想似乎看起来已经越来越远……
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张子山不断地在心里盘算着最好的和最坏的结果，最好的结果无非是跑下了贷款、拿下了订单，转眼间就是一笔巨大的利润，聚力皮鞋厂一飞冲天，等鞋厂上了正轨之后，自己其他的梦想还是有机会一点点儿地实现的；最坏的结果，张子山也考虑到了，只不过这最坏的结果太过惨烈，让人不敢再接着往深了去想……
看着面前焕然一新的农业银行，张子山之前见都没有见过这个农业银行，心里默默地期盼着这个叫做农业银行的地方可以让厂子正常运转起来……
毕竟，张子山借的外债已经够多了，前面的窟窿还没堵上后面又捅出了新的大窟窿，眼前，鞋厂这个大窟窿又破了，张子山抬头看了看天，那块巨大的乌云依然遮盖着太阳，原本太阳的位置上泛起着一片片的黑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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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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