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一边压倒的局势,因为安风的反击,让王阳堂这边格外的慌张,而安风不针对李安和许洋,只是盯着元毅,在安风的心里,今日这开堂,只要元毅无话可说,李安两人便也无话可说。
“安风讼师,请你明确一点,尸检笔录是在聂小颖死后才进行重新勘验的,在这种情况下,对于伤口会有一些误差也在所难免,还有一点便是,在这个时候检测出新旧伤口,即便是有刘掌柜的供词,也不能排除我以上提出的这个碰巧的可能。”元毅稳住心神重新与安风辩论。
安风看向元毅,她就知道元毅一定不会放过刘掌柜这个关键人物,因此翻到验尸笔录其中的一页,指着上面的图片问元毅,“元毅讼师,你方一直再强调碰巧,可是在验尸笔录中我们可以看到,聂小颖的胸口处有一排牙印,这也是碰巧么?”
元毅面色从容,“在松江谁不知道刘掌柜的嗜好,有这个牙印有什么奇怪的呢?”
安风回身接过廖叔递来的一张纸,冷声道,“自然是奇怪的,怪就怪在你方坚称聂小颖身上的伤还有被侵犯的事实皆出自刘掌柜,那么为何聂小颖胸口上的牙印与刘掌柜的牙齿并不匹配呢?不但如此,还与许嘉宁的牙齿完全的匹配,请问,天底下哪来这般碰巧之事?”
元毅此时吞了一下口水,许嘉宁与李羽两个蠢货是他早就放弃的,因此在一些细节问题上,他只会偏向保护云俊生,而重新勘验的尸体笔录,胸口上的牙印他知晓,可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将一切推到刘掌柜身上便好,且他没有想到,安风会直接控告刘掌柜,并在刘掌柜被收押后,直接比对刘掌柜的牙印。
元毅为自己的粗心而懊恼,元毅看向李安,许嘉宁之事一直是他在奔走,元毅此刻特别的希望李安能说出一些反驳的话来,可李安此时也是懊恼的看向元毅,他真的没有准备这一点。
安风的动作太快,快到没有让他们想清楚她到底要做一些什么便再次开堂,且他们也没有想到,刘奶奶的所作所为会被安风发现,他们更没有想到,安风在第一次开堂的时候是故意申请暂缓开堂,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以为她真的无计可施,她实则,可以在第一次开堂的时候就提出牙印的事情,但她却没有,是故意而为之。
“对于安风讼师所说,我有一点异议,虽然根据我朝的律法可以对尸体进行勘验,但是聂小颖是溺水而死,这样意味着,聂小颖的尸体已经被水泡发,这样一来,伤口定会肿大,所以对于安风讼师所提出的牙印的比对,我认为并不准确,因为尸体的原因,导致牙印的比对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所以验尸笔录上的牙印依旧不能证明什么。”
在堂上一直很少发言的许洋,在元毅与李安都不知道如何应对的时候,默默的说出了这么一席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格外的惊讶,安风不由的抬眼去看许洋,一直以来,许洋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更有在堂上昏厥的时候,大家从未想过,许洋会有沉着冷静的时候。
许洋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不由的有些紧张,公堂上的主审此时出声道,“许洋讼师还有什么观点,可及时明说。”主审这明显的是在鼓励许洋。
的确,许洋很多时候的表现着实让人不满,以至于让大家都忘了,许洋成绩优异,不过也只是仅次于安风罢了,若是论所读的法律,李安等人不一定比得过他。
安风只是静静的看着,在她进入风云堂而许洋进入王阳堂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他们两个人注定是对手,因此即便许洋的确是对律法有所研究,也即便大多数人都愿意给他一些机会,但安风不同,因为他们是对手,更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的对手。
“所以安风讼师想要控告许嘉宁三人侵犯聂小颖,还需要合理的证据。”许洋知道在这个案子里,对于许嘉宁三人所做的一切是没有目击证人的,所以想要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条,安风必须有切实的证据。
“首先第一点,聂小颖的尸体是从水中打捞上来,尸身会肿胀这无可厚非,但是你们说了一大堆废话,我真的为你们的无知感到悲哀,你们当衙门的仵作是你们么?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即便是腐烂的尸身,都能知晓是何时死亡与为何死亡,聂小颖的尸身完好,身上的牙印更是清晰,仵作得出的结论写得明明白白,所用的办法也写得清清楚楚,聂小颖胸口处的牙印,就是许嘉宁的。”安风冷眼看着眼中闪出一丝希望的许洋三人。
只听她冷笑一声又继续道,“其次,在第一次开堂时,你方称许嘉宁之所以会看到聂小颖手肘上的红痣,那是因为打捞时袖子浮动。这个理由更加可笑,其一,在打捞聂小颖姐弟两的时候,衙门早早就隔离了群众,也就是说,群众被隔离的距离并不在视线所能触及的范围之内,所以若是在打捞的时候看到,我想许嘉宁的视力要比普通人强上好几十倍,这样才可以。”
安风看向许洋,“可是众所周知,许嘉宁视力不佳,许多次喝酒夜归因视力不佳而摔倒。还有一点,许多人都可以作证,许嘉宁三人是在聂小颖姐弟两被打捞上来之后才被请去认尸的,怎么?说这种没有假话,是把别人都当傻子了么?”
今日这开堂,随着安风一声声清冷的声音传出来,仿佛已经是安风的主场,元毅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太理所当然,即便元毅也曾提防过安风,但他因为一直以来赢得太容易,而忽视了许多,更是犯下忽视细节这样天大的错误。
“还有,你方一直说聂小颖是因为救自己弟弟而溺死的,真的拜托你们王阳堂,以后伪造证据的时候上心一些,多去了解情况。首先,聂小弟落水的时候手脚都是被绑住的,要想救这样一个落水之人,是没有难度的,况且,聂小颖是渔夫的女儿,自小在河里摸的鱼不计其数,在她八岁那会儿,祭祀河神的时候,更是由她下水祈求他们村的平和。这样一个识得水性的女子,如何会因为救一个人溺死?”安风笑问。
李安此时一激动,脱口道,“那是因为聂小叶身上……”
只李安话还没有出口,便被元毅喝住,李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一激动,差点说出聂小叶身上绑着石头的事情。
安风挑眉,“李安讼师不是要争辩么?想说因为聂小叶身上绑有石头?这种事情元毅讼师不必遮掩,打捞的众人何人不知晓,不过是不便说罢了。”
“安风讼师在堂上请讲求证据。”元毅冷声道,一直笑眯眯的笑面虎情绪终于有了变化,安风心里只觉得爽快。
“哦,证据呀,我们有的是。”安风眼睛冷冷的扫了元毅一眼,手上不停,翻到验尸笔录上的一句,“说来也奇怪,对方一直坚称聂小颖是为了救聂小叶溺水而死,可是时间不对呀,从验尸笔录中我们可以看到,聂小叶的死亡时辰与聂小颖的死亡时辰差了整整两个时辰,也就是说,聂小叶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聂小颖才下水寻找而后溺死?”
“安风讼师都说了聂小颖会水,自然寻找的时间旧了,体力不支嘛。”李安见缝插针,赶紧道。
安风失笑,“倒是个理由,可为何聂小颖的头部受过重击,不但如此,聂小颖虽是溺在水中,但是导致她死亡的不仅是溺水,而是被高空摔落导致头部撞击地面重伤后加速死亡。所以你说这是聂小颖在水中撞的吗?显然不是,那么这两个时辰里,一直在惩罚姐弟两的云俊生三人做了什么?可能解释?且云俊生三人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时候,正巧聂小颖死亡时间后。聂小叶已经死了两个时辰,要惩罚的人已经死了,为何三人在两个时辰后才离开?”
安风声音严厉,“满口胡话的你们,能给我方一个合理合法的解释呢?”
元毅三人对面安风厉声的质问,竟有些哑口无言,安风此时有道,“我方的证据与论点完全合理合法,且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其一,对方否认三人欺辱聂小颖,但从聂小颖胸口处的牙印可以指向许嘉宁可知,三人的确存在欺辱行为,其二,聂小颖水性娴熟,定然不会因为救人而溺死,即便有许多多发意外,但对方并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第三,时间问题,且聂小颖天天在街口买菜,从未有人发现她头部有重伤。”
安风的眼睛冷了下来,“综上,云俊生三人不但欺辱了聂小颖,还在此后用残忍的手段杀害聂小颖,最后伪造出聂小颖溺水死亡的证据。而对方恬不知耻,讼师更是无下限,竟为三个杀人凶手冠上路见不平有为青年的称号,对方讼师更是提出误导群众的法律,这这件事情,明明是富家子弟道德的沦丧,且为掩盖他们的罪行,拉上无辜的松江百姓,利用法不责众的法理,其讼师其心可诛!”
安风说得咬牙切齿,让在场的众人不管是出自于什么原因,他们的心都跟着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