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朗气清,夏日的酷暑渐渐消散,已经进入了夏日的尾巴,燥热感不复存在,正是请客吃饭的好日子。
江景楼外人来人往,江景楼内更是人头涌动,只见廖叔一脸春风得意,正在江景楼上好的包厢外迎接客人。
廖叔做讼师足足有三十载,从第三等级的讼师升到一级讼师,不知经历了多少艰辛,曾经满头青丝意气风华的少年走过这一路,已不复当年的青春,鬓发早已经不知不觉出现了银丝,也幸好廖叔不但有能力,时运也是不错,终于等来了大讼师的提名。
莫说被评为大讼师了,在讼师眼里,只要被提名于大讼师的评选中,便已经是荣幸之事,若是能够评为大讼师,那便算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而当朝被评为大讼师的不过百人,可想而知,像王阳这样在大讼师之首的人,何等的厉害。
廖叔提名大讼师的庆祝宴,安风几人掐准了时辰缓步而来。
这几日,王二的夫人又送来几套霓裳楼刚上新的衣裳,而安风今日身上这份淡粉色锦绣装最得安风欢喜,因此趁着出来见人的时机,自然是穿上了身。
而一边的顾然依旧一身白衣,只白衣上绣工精致,随着顾然走动的步伐,才能看出衣裳上纹路的特别之处来,显得低调而又奢华,如同顾然本人一般。
云扬跟在长相精致神仙似的两人旁,不由的叹息,自己长得也算俊美,但在这两人身边,便黯淡无光了。
“三位里面请。”廖叔一瞧见三人便脚步轻快,笑盈盈的来接。
三人将贺礼递给廖叔,皆说了一些祝福的场面话,才入了江景楼,一进去,便见叶清已经在里边,三人看了一眼,别桌已经坐满了人,只好与叶清一起同桌,但顾然有意坐在叶清的对面,并不敢让人看出端倪。
云扬不知其中缘由,只道两人依旧是相互看不惯的师兄弟,主动坐在叶清是身边,笑着与叶清道,“廖叔面子挺大呀,不但请得动叶捕快,我刚刚瞧见一边的包厢里头还有知府大人呢。”
叶清笑着点头,“廖云天被提名于大讼师评选中,自然有面子。若是被选上了,荣华与富贵源源不断,不但可以做讼师,若是有心,还能进入大理寺谋求一份仕途。”
几人都笑了起来,所以讼师们毕生心愿便是能够成为大讼师,不但是为了荣华富贵,还因为讼师一行向来被人看不起,只有到那个时候,才能够真正的扬眉吐气。
只一边的安风倒像是不太在意这些,只见她默默的在一边吃一些开胃的小菜,叶清好几日不见安风,如今一瞧身穿粉色如同娇艳花朵儿的安风,眼睛再也移不开。
他自从与安风相遇之后,心中尤为钦佩安风这样的女子,在不知不觉中,钦佩似乎慢慢了变成了不可名状之物,心里时常有些酸也有些甜。如同此刻的心境,看到安风笑便觉得是甜的,看到她与一边的顾然交谈便又是酸的。
叶清按压住自己的胸膛,将心中从未有过的感觉平复,眼睛也从安风身上移开,未免他人发现。
只一边处于局外人的云扬却瞧得清楚,安风身上如今胶着了两个男人的眼神,皆灼灼如烈日。而安风眼中清朗,明眸中时常闪过亮光却只属于一人,云扬悄悄叹息,情爱之事向来如此,十有九悲之事啊。
包厢中的四人各有心思,此时店家小二正好将菜端上来,缓解了几人尴尬的气氛。
安风与顾然一看上菜的伙计,都皱了皱眉头,上菜的伙计不是他人,正巧是吴石头。
吴石头也瞧见了安风,他眼中先是快速的闪过一抹犹豫,而后才笑容和善的主动与安风打招呼,仿佛那日的怨气从未有过一般,“原是安风讼师,以前的事情真是多谢安风讼师了。”
安风点点头,看他笑容和善,心中有些犹豫,只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道,“既然你不愿意被牵扯,就该早些离开,这案子已经提上日程,今后即便我们不用你出堂,但你总是刺在别人身上的刺,还是早做打算得好。”
安风的意思众人都明白,吴石头此人关系着许嘉宁,安全起见,他实则该是拿了钱便赶紧离开,而不是还大摇大摆的留在松江。
吴石头脸上尴尬,寻思着心中的事情,见安风如此对他,他越发觉得对不住安风,因此郑重的行了一礼,“多谢安风讼师,我明白了。”
安风见吴石头退出去,心中总觉得隐隐不安,聂小颖的案子过些日子便要开堂了,而吴石头是使许嘉宁被羁押的关键人物,看许嘉宁的行事作风,根本不将普通人放在眼里,这吴石头即便不出堂作证,但真的会安全吗?
且吴石头的脸色明显不对,安风的疑惑未消,便听包厢外的大堂传来怒骂声,竟生生的将江景楼的嘈杂之声盖住。
几人听到声音,叶清最快行动,抓着大刀便先跑了出去。顾然与安风紧跟其后。
安风三人紧跟叶清出门,但因江景楼人实在是多,发生了这等事情,人人都喜欢凑热闹,总要看上一眼,因此安风三人出了包厢,却无法移动,只听到嘈杂的人声。
“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我听这求饶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云杨在安风一边道,他听着耳熟,可是却又想不起来是何人。
安风亦是如此,此时顾然凑在她一边道,“是吴石头。”
安风眉头一皱,怎么又是吴石头?
顾然心中也有些隐隐不安,转头问安风,“我们去看看如何?”
安风皱了皱鼻子,现在人群涌动,半步都动不得,她们如何去看?早知道在半步也不离叶清,如此便不会有这进退两难的局面了。
“抓住我。”安风的神想还在游移,顾然的好听的声音再次在她耳边响起。
安风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紧紧抓着顾然的身侧的衣装,顾然脸上同是好看的笑容,伸出两只手扶住安风的手臂,一眨眼,安风便被顾然带到了半空中,此次安风有了心理准备,不再惊惧,只觉得好玩。”
顾然侧脸见安风的笑颜,只觉得脑中一切美好事物的具体像便是安风的微笑。
若不是吴石头的求饶声过于巨大,顾然怕是要一直沉溺在在其中了。
顾然带着安风落到地上的时候,引起了一阵喧哗,但众人最关注的事情依旧是如今已经被五花大绑的吴石头。
安风看着叶清在询问将吴石头五花大绑的贵几个公子,而吴石头在看到安风之后,拼命的呐喊,“安风讼师救救我,我没有偷东西。”
安风看着因惊慌而满脸扭曲的吴石头一眼,又去看那几位贵公子,见他们对叶清的询问对答如流,脸上井无一丝的慌张,而叶清的确从吴石头的身上搜到了那几个贵公子的钱袋子。.
“这个吴石头不会是惯犯吧?”顾然在此刻有些疑心吴石头.
安风摇头,那日许嘉宁的所作所为是她亲自验证的,吴石头那日肯定没有偷。
可是这一次,是叶清亲手找到证据,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人赃并获,安风只觉得这一切,似乎来势汹汹。
“安风讼师,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吴石头还在扯着声音求救。
但安风却没有移动半步,只冷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而那几位贵公子听到吴石头的求救,皆看向安风,“人赃并获,我想若是安风讼师根据我朝法典,也不可能帮你脱罪,除非…”那人并未把话说完,而是让众人各自猜测。
安风听此,只笑道,“公子此话差矣,我们讼师安身立命的根本便是根据律法办事,哪有什么除非!”.
那几位贵公子听安风滴水不漏的回答,笑着看向吴石头,“看这回还有何人能救你,据说你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啊。”
众人此时也在交头接耳的谈论吴石头,上次许嘉宁之事也是在这个酒楼,因此众人不禁怀疑,吴石头也许真是惯犯,只不过上次有安风帮助。
甚至有些人开始怀疑安风与吴石头之间是否有什么秘密,因为吴石头向安风求救,竟说自己错了,他做错了什么?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叶请抱歉的看了安风一眼,而后与吴石头道,“如今证据确凿,但你又不承认自己偷盗。既然如此,要等知府大人开堂之后才能确定你是否犯事。”叶清说着,想将吴石头身上的绳子解了再带回衙门。
吴石头趁叶请不注意,突然跑到安风照跟前扑的一下跪在地上,“安风讼师,救救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看在我对你还有用的份子上,你救救我吧。”
安风先是被吴石头的动作吓得后退一步,而后因为吴石头的话眉头紧锁,安风刚刚一直想不明白,此事来势汹汹,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如今吴石头的一席话,让众人皆对安风指指点点,甚至对安风接下聂小颖的案子的目的产生了怀疑,有甚者更是怀疑安风许是云俊生三人家族的政敌之人,生生将一件大义之事扭转成政治的斗争。
安风此时才明白,吴石头面上的尴尬与眼中的愧疚是为何,他竟向要他性命的恶鬼靠拢,真是讽刺。
聂小颖的案子近段时间便要开堂,此案关系到普通大众,因此众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此案,这人的目的,是想要众人对此案的减少关注,从而即便判决偏私,也不必堵住这悠悠众口,更不会让有心人多做文章。
这么一来,安风的身份最是尴尬,今后她的论据也会受此事的影响,开堂审理自然会落下风.。
在安风思索之际,顾然将安风牢牢的挡在身后,而叶清早已经将吴石头控制住,安风垂下眼帘,看了一眼吴石头,眼神不似平日了温和,竟生出阵阵冷意来。
安风这一眼,让吴石头不由的往后一缩,心里生出恐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