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是后面的人不小心碰到，但这种感觉如影随形，不管江沅怎么躲，那东西怎么都甩不掉。
地铁上人头攒动，想要挪动一步都难如登天，不好的预感随着一只陌生的手，慢慢升起，她捏紧拳头，眼眶发红。
不一会儿，趁着有人下车，她猛地往前跨了一大步，瞬间摆脱那只手。
但是没过多久，那只手又追了上来。
害怕、慌张、愤怒、羞耻......所有的情绪像是一只更大的手，捂住了她的脸，她被困得全身僵直，头晕眼花，只能握着手机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那只手在没有得到江沅的拒绝之后，开始肆无忌惮。
江沅不敢回头，虽然每一个站点之间只有一两分钟，但她觉得，像是过了好几个世纪。
她努力想要往人群里挤，但周围的冷漠眼光和纹丝不动，让她举步维艰。
“Gofukyourself！”卢克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江沅心里一颤，赶紧转头看去。
只见卢克生气地扳过一个中年男人的手，狠狠撞向旁边的栏杆。
中年男人明显被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像熊一样的男人吓坏了，他惊慌地拉着裤链，“你，你，你干什么！欺负老年人是不是！？！”
周围的人都散开来，对着两人指手画脚。
江沅站在一旁，泪眼汪汪地不敢上前。
“问你呢！你干什么？！我手受伤了！你！你要赔偿我医药费！”中年男人反应过来，扯了扯身上皱巴巴的防寒服，没有半点羞耻，反而理直气壮地开始发脾气，“你欺负老弱病残！”他说着说着，捂着手腕开始哭。
“公然猥亵还妄图讹诈！”卢克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握住男人的手腕又朝反方向折去。
“疼疼疼疼！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猥亵！你打人！还恶人先告状！”男人张口想咬卢克。
但他的头刚伸过去，就被卢克死死按住，然后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清脆响亮。
“证据当然有！这个偷拍的录下来了。”卢克示意他身后某个方向坐着的男人。
他上车后，一直在隔壁车厢，看到江沅的时候，总觉得她脸色不好，观察的时候瞄到了不远处的男人，和他手里角度不对的手机。
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发现，他是在偷拍！偷拍的对象就是江沅！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车厢的女性全都下意识地整理服装，看向周围的人。
“那个穿黑色长裙，红色风衣的女士，就是你旁边那位。”卢克指了指不远处的女人。
颜值高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长得好的，说话就是有信服力！
这位小姐姐并不像江沅那么温柔，她看了看自己的裙子和外套，然后面目狰狞地看向身后。
被指出的男人做贼心虚，慌张地开始收手机，然而面对众人的横眉冷对，他手一抖，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在他正要捡起来的时候，小姐姐踩住了他的手机，狠狠往后一蹬，然后拿起包包，猛地砸向他的头。
车厢里顿时乱成一锅粥，江沅拉住卢克，“算了算了。”
卢克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哭天喊地的男人，“好啊！”他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男人的右手耷拉了下来，无力地垂在他身侧，“你打人！我要告你去！”他指着卢克的鼻子大骂。
“走！看谁赢。”卢克扬扬下巴，愤怒地看着男人。
“你等着！”男人看了一眼被众多女士殴打之后拉出门的偷拍男，趁着开门的瞬间，冲了出去。
随着两个男人的离去，车厢安静了下来，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江沅低着头，没有说话，卢克从面前的玻璃反光里，看着江沅的手，一直紧紧攥着包包的带子。
下了地铁，卢克跟在江沅身后，“远吗？”他看着手机上的地址。
“不远。”江沅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卢克突然蹲在江沅面前，“在哭？”他瞪大眼睛。
江沅顿住脚步，慌张地擦擦眼泪，“没有没有，我打了个呵欠而已，早上起来太早了，哈哈。”她笑着伸手点了点卢克的肩膀，“快起来了，晚了就买完了。”
“嗯......你鞋带掉了。”卢克微微一笑，低头帮江沅把鞋带系好，“走吧！”
买好土之后，两人晃悠到了附近的餐厅，江沅的情绪一直不高，“你知道，英语里面有一句俚语，叫madasahatter？像帽匠一样癫狂。”
江沅摇了摇头，“不知道，我英语不好。”
“爱丽丝梦游仙境里，有一个疯帽子。”卢克叉起沙拉里的鸡胸肉，放在江沅盘子里，“其实疯帽子不是指一个人，是帽匠的一个统称。”
“嗯？为什么？”这段时间因为减脂，江沅已经戒了很多平时喜欢吃的东西，好不容易看到肉，她立刻叉起来送到嘴里。
卢克看江沅看到肉，就像老虎看到鹿一样，“因为古时候的欧洲，帽匠需要用水银制作毡帽，长此以往，就会慢慢有汞中毒的迹象，出现行为夸张一类的症状。”他一边解释一边悄悄点了一份烤鸡。
“啊，哦......”江沅笑了笑，“这种偏门的知识你都知道，真厉害。”
“所以，到底是时代的错，还是汞的错？”卢克笑接过服务员端来的烤鸡。
看着香喷喷的烤鸡，江沅吞了口口水，刚才的不愉快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不是要控制摄入吗......”
“我算了的，以你现在的运动量，这个是可以吃的，一整只吃完都没问题。”卢克把烤鸡切开，“吃吧。”
得到允许的江沅，跃跃欲试地看了一眼烤鸡，又看了一眼卢克。
卢克笑了笑，把盘子推到江沅面前，“吃吧。”
油亮的汁水，从焦黄的皮上缓缓滑落，江沅咽了口口水，落下叉子。
吃了几口之后，她的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干脆放下叉子，低着头，坐着不动了。
“你知道我每个月要还多少钱给银行吗？”卢克认真地看着江沅。
江沅愣了愣，摇摇头，“嗯？”
“你看看。”卢克伸出了四根手指头。
江沅忍住快要掉下的眼泪，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卢克，“四？四......千？”她说完才想起，卢克毕竟是王伊莱的朋友，“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