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下雨的时候,我们拆天拆地,到处疯玩。我们的视野每扩大一寸,我们的足迹就会跟进一尺,总有新鲜的世界在前头等着我们去尝鲜,总有我们未涉足的天地等着我们去开辟。
可是,下雨了!雨水把我们囚禁在一方小小的屋檐下了!但是,雨水怎会禁得住我们的足?
我们先在檐下呆看,看老天突然挂下一张雨帘,层层密密;看屋面腾起一层水雾,似烟非烟,朦朦胧胧;看檐头瓦楞的凹槽处,雨珠串成一条条雨线,连绵不断;看雨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水花,随开随灭;看积水汇成一股股小溪,急急忙忙奔向河港。
听着雨水哗哗的声响,我们兴奋极了,冲进雨中,去踩那些水潭,“pià”!水花四溅;再踩,“piàpià”!几股水柱斜着往外射去;继续踩,“piàpiàpià”!哇!这声音太悦耳,太动听了!仿佛,老天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谱写着雨之变奏曲;雨丝是一串串跳动着的音符;大地是一架硕大无比的钢琴;我们的踩水声、嬉笑声是一段天人合一的美妙和弦。
正踩得兴奋,大人们发现了我们,一把将我们拎回檐下,教训一番,命我们去换衣服。
换好干爽的衣服,只能站在檐下呆看。看着看着,又看出味道来了:你看!檐头挂下的水准确无误地打在檐下的那块长条石的小坑里。这坑有点深了,也不知雨水花了多少时日才使石头甘愿让出空间?我上学时听老师讲“水滴石穿,绳锯木断”,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因为我家檐下的石头早已给我上了这么一课。
看到邻家伙伴拿了水桶出来接檐头水,我也赶紧拿了提桶出来,放在檐头水落下的地方。起初,水“笃笃笃”地敲击着桶底,慢慢地变了调子。水落下来,桶里面会生出泡泡,好几个,有大有小。我看着它们碎掉,又看着它们一个个出来,常常要看呆过去。
接好一桶,再用另外的桶来接,又把脸盆拿出来,放在檐下接水。看天上的水瞬间变成自家的水,觉得这又是一件很好玩的事。
檐头水很是清澈,跟我们现在用的纯净水一样清澈。可惜,我已经忘记了这檐头水我们接来有何贵干,只是接檐头水的画面非常清晰,宛如在我眼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