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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罪无可恕

帝王幸 世有沉书 4469 2022-11-04 04:13

  太弟殿下语气里甚至带了点央求的意味:“阿姐身体这样不好,即便醒过来,也再经不起折腾了。你出宫去吧,好不好?”

  陆蕴紧抿着唇,低垂眼睫,沉默不语。

  偌大的殿内一时间空气滞留,气氛僵持。

  他这般作态,萧泞也拿他没办法,愤然跺了下脚,扭头走了。

  陆蕴的肩膀慢慢松了下来,唇角不由得带出一丝苦笑。从前哪里能想得到,有朝一日,竟会被比自己小上十多岁的孩子教训一番呢。

  真是……自作孽。

  无人之际,素来戴着温润如玉面具的男人,眉眼间流露出深重的落寞和哀殇。

  他不过是想留住心爱之人,难道这也错了吗?天下众生蝇营狗苟,谁不曾为一己私利筹谋?

  而他可以为苍生百姓鞠躬尽瘁,为江山社稷死而后已,如今只不过这样一点小小的心愿,却这样步步生错难以达成。

  如果她不是帝王就好了。

  都说帝王之爱不可攀求,只要她不再是帝王,想必彼时一定会异于今日吧。

  ***

  锦色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还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尽管是以植物人的形态。

  真的可以说是十分戏剧化——也许用十分已经不足以形容,说它百分戏剧化都不为过。

  在现代世界,她竟然根本没有完全死亡。当初她感知到的心跳停止,只不过是暂时性的休克。

  而心肌炎引发的大脑缺氧则让她成为了植物人,说起来有点搞笑——她在古代世界用针灸术治愈了一个植物人小姑娘,结果回过头来一看,自己也是一个植物人。

  当然,也许她根本没有去过什么古代世界,也没有治愈过什么小姑娘,她只是做了一场荒诞离奇的怪梦。

  “小妹,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身穿白大褂的金丝眼镜医生站在二十四小时运行的氧气舱外,眼睛看着里面沉睡的美人,额头轻轻抵在氧气舱外壁上。

  他可能只是在自我安慰,但却不知道锦色是真的能听到他说话。

  她只是没办法回应,甚至连动动眼皮都做不到。

  姬存晞无论是作为一个医生,还是作为一个哥哥,都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救治姬锦色的办法,但是他也为此深受打击。

  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传统针灸疗法竟然对他的妹妹丝毫不起作用,他亲自操手施针,但不见半分起色。

  这让他不仅对自己的医术、也对针灸之术产生了怀疑。

  “哥哥没用,不能亲自救你。”姬存晞目光温柔地看着氧气舱内的年轻女孩,低声说道:“我不得不寄希望于西医。我为你联系了全国最好的脑科医院,已经制定出了一套完备的手术方案,两天后就可以进行催醒手术。”

  “小妹不要怕黑,你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锦色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催醒手术,真是要对她进行强制催醒吗?她又不是系统,激活就行了,硬催起来真不会彻底要了她的命吗?

  虽然她现在和死了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锦色这样想着,忽然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呼唤声。

  好像是在叫陛下……

  她闭着眼睛,整个人都仿佛置身在黑暗之中。

  无边黑暗里,传来声声低唤,每一声都是在低沉而又哀伤地叫着陛下。

  锦色一瞬间头疼得厉害,到底那个古代世界是梦,还是这里才是那个古代世界的梦?

  陛下或者小妹……她到底是谁,她又在哪里?

  ***

  因为女君的情况,温靖恭近几日也颇为愁眉不展,每日都过去清泉宫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

  “你这是要去哪里?”他刚进殿门,就见江晚枫拿着药箱往外走。

  “水牢里的那人招了。”江晚枫言简意赅地说道。那刺客不分日夜地被放着血,为保她不会真的死掉,江晚枫会定时去打理她的伤口。

  就在今日,人终于扛不了无时无刻不在失血、偏偏还听得清清楚楚的折磨,开口招了。

  “那你这是要去凤栖宫?”温靖恭转了个方向,跟在他后面,“正好一道同去吧。”

  东源小殿下被安置在凤栖宫偏殿,江晚枫知道了那孩子所中何毒,想必是要拿了解药去救人的。

  路上听江晚枫说了铜花枝上染的什么毒,温靖恭也不由得生出几分悚然之意:“五步蛇毒和见血封喉,随便其中一样都足以置人于死地,那刺客竟还用了混毒?”

  五步蛇又叫银环蛇,有记载称之为“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见血封喉则是一种毒植,又叫做箭毒木,它的乳白色汁液含有剧毒,一经接触伤口,即可使中毒者血管封闭,血液凝固,窒息而亡。

  “人心可畏。”江晚枫说完这一句,随即便沉默下来了。他想到了女君至今生死难测,不也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他那时不过厌恶她逼迫自己入宫,便眼都不眨地把无解之毒下给了她。

  可若说起来,她其实没有伤他一分一毫。

  人心可畏,造化弄人。

  谁又能想到有今日呢?

  从前是她死了,他就能专心救师妹,现在却是师妹醒了,他才能专心救她。

  岁宁宫

  “贵君可是在担心凤帝陛下的安危?”秦胜俯身为倚在美人靠上的美人斟满茶杯,轻声问道。

  “贵君不必忧心,就算那位真的崩逝了,北盛也永远给您留着宁王的位置。”

  “是吗?”秦桑梓低低问了一句,不像是在询问确认,倒有几分嘲讽的意思。

  秦之缘当众辱他,未曾留半分薄面,而至于秦皇秦之渊……就像那时陆蕴所说,那个人可是弑父杀兄、踩着累累白骨上位的,自己在他眼里又算个什么东西?

  北盛哪里有他的一席之地?母妃在世时,尚有个念想在那里,可母妃早已仙去多时,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哪还会有他立足的余地?

  秦桑梓喃喃道:“我的确是担心陛下,担心的不得了……”但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害怕她死掉。

  他想起很早之前她说,等千秋节北盛使团来京,便遣他随之回国。可真到了这一天,她不仅只字未提,反而从秦之缘口下护他。

  他又想起宫里人拜高踩低,有段时间岁宁宫日子艰难,她听闻以后,一句话他便再也没有短过宫中用度。

  她甚至亲自救过他——在他想用毒杀她以后……

  如果她死了,他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没有人能够再予他宽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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