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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戏精人设不倒

  修罗界冤狱。

  这里倒不像人间的普通牢房那般肮脏黑暗,虫鼠纵横。

  威严的黑色大门正上方的牌匾书写一个“冤”字,恣意风流却又血气森森。守门的蒙面侍卫个个人高马大,眼窝深陷,看不清他们的眼神,周身却能感受到那些人对于死亡的冷漠。

  被奢香打的只剩一口气的男子如今动弹不得,毫无反手之力地被拖进最深处的石室。绑在石椅上仰头面向黑色的房梁,双目无神。

  “这小子犯什么罪了,怎么这般凄惨?以往不都得折磨一番才能认清现实,老实交代。”年轻狱卒关上牢门,手指转着一大圈铁钥匙嚓擦作响。

  “得罪了摄政王期待已久的贵客,你说他犯什么罪了?”领头的卫士倒也常与这冤狱之人打交道,再者也是许多人看到的事,也不值得隐瞒,索性卖了个人情。

  狱卒土魃粗犷的眉毛一挑,“怪不得面都给糊了,真惨!”

  “好好看着,别弄死了,这小子还有用。”卫长提醒。

  “属下明白。”

  ……

  宋以玫睁开眼,眨巴眨巴,因着眼底的酸涩不由得流下眼泪,一直滑到了耳际。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敢和那个要抢她东西的男子正面起冲突,真让现在的她难以置信。

  看看自己还带着肉嘟嘟的手指,居然去捅人眼睛!自己什么时候这般凶残了?

  虽然在这个妖魔横生的地方,那家伙未必是人。不过但凡有实体的生物,眼睛都算是身体上的弱点。

  她当时更多的只是想吓唬一下,给自己争取点时间逃跑,去找奢香姐姐求救。没想到真的捅到那人的眼睛,后头那人的暴怒也可以理解,毕竟眼睛是很脆弱的地方。

  那一下,想想都疼!

  小姑娘有点后悔自己出手太狠,后头遭遇落水横祸可能也算是自己活该。

  下手没轻没重的。

  正想着,宫殿内雕花隔断上挂着的珠链脆响,奢香进来了。

  “丫头,醒了?”

  “嗯。”玫玫懒懒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还有点回不过神。

  “姐姐,我做坏事了。”

  “哦,这么厉害呢?”奢香的口气没有一点认真的意思。

  “嗯,然后就受惩罚了。”玫玫语气很低落。

  奢香无法理解小姑娘的脑洞。

  她原本听到那个男子被伤了天眼,觉得小姑娘有点胆气,还颇觉欣慰。

  正常情况下,这回儿她难道不应该哭哭戚戚地说自己讨厌,说遇到坏人,说让自己给她出气,打死那个坏东西才对嘛?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没等奢香问出口,又听到床上的小女孩坐起身,抿着嘴巴说:“姐姐,我们要做什么,我想尽快解决回去,我有点想来宝了。”

  “乖,你要想回去,我们现在就走。”

  “不,我答应了要帮来宝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玫玫眼神很坚定,虽然进水里差点被淹死,但不是没死嘛,人活着总要做点什么才不枉活这一遭。

  被电视剧中小英雄情节迷眼的玫玫有时也有点一根筋,奢香看着小女孩信誓旦旦,心底总觉得怪怪的,她是该高兴还是该心疼,这孩子怎么不照着常理出牌?

  害她过来的路上一直心中忐忑,她奢香啥时候这样小心过,怕看到小姑娘原本信赖的眼神变成怨恨,自己会难受。

  “不生气吗?”

  “有一点,姐姐应该早点回来的。”玫玫两只食指勾着,嘟着嘴,“对了,你朋友呢,能给咱们帮上忙吗?”

  玫玫没有纠结于那点事情,意外碰上的坏人,又不是姐姐故意的,她要是厉害一点,也不至于只能逃跑。

  这会儿还是正事要紧。

  “嗯?她有点不太好,不过那女人命大,总能发挥一些神奇作用。”

  “哈?”

  玫玫一头雾水,眉头无辜的皱皱,双手捧脸放在膝盖上,光脚触及薄被格外丝滑。

  “诶,对了,这里是你朋友的地方吗?”玫玫不太明白,也不多问,好奇地四处瞄瞄,好特别的装饰风格,跟自己看过的古装片一点都不一样。

  在她看过的古装剧里,都是雕梁画栋,精美的拔步床,琳琅满目的多宝阁,层层叠叠的各色纱帐,那种朦朦胧胧雾里看花的美感,总给人留下无限的想像空间。

  自己小时候(虽然现在也不大)还总喜欢在小屋里搭蚊帐,感觉和那种古装剧的情节也差不多。

  至于这里呢,也很美,美得很奇异,和自己进来时看到的一片红黑之色大不相同。

  “嗯,这里是她的宫殿,好好睡一觉,姐姐在这儿,不用怕。”奢香推着玫玫钻进被窝,又用尾巴给她掖掖被角。

  这动作也不太熟练,还是她以前看到仙友照顾孩子学到的。不然以她山野中长大的粗糙性格,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般母性光辉的举动。

  可惜了,没人看到。

  玫玫很习惯这种举动。冬天乡下格外冷,妈妈也会给她包一个暖水瓶放脚边,再给她掖被子关灯。奢香这么做,她也很喜欢。

  “姐姐,我是怎么出来的?”玫玫这才想起这茬儿,确实有点慢半拍。

  “我找人捞出来的,那人你不要和他单独接触,我怕他不怀好意。记住了,这点一定听我的,回头告诉你原因。”奢香的声音很严肃,全身压在玫玫的床头,尾巴轻轻甩着拍小孩入睡。

  安静点有利于药效的发挥,一觉睡醒了身体就能好个大半。据说小孩子受了惊吓容易做噩梦,这会儿不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得发高热,还是陪在她身边比较好。

  玫玫打了个呵欠,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她好奇心不重,姐姐既然强调了,那一定是对的,她听话。

  在规律的拍打声中,小女孩渐渐坠入梦乡。

  过了许久,奢香才缓缓放慢步调,摊在床头舒展一下身体,长吁一口气。养孩子是真不易,还好她是条蛇,以后就算是养自己的孩子,大概也不会这么小心翼翼了。

  在女孩安稳的气息中,奢香也久违的迷瞪了一会儿,下巴碰碰女孩的额头,果然,身体发出了高热。

  眼角眉梢都是汗迹,脑袋在枕头上左右轻微移动,喉咙嗯嗯嗡嗡的睡不安稳,一手一脚已经挣脱了被子的束缚。

  奢香甩了自己一尾巴,搞什么,这么不警醒。

  慌忙又将女孩的被子盖好,又出门找了美貌的侍女给小孩换下了一身虚汗浸湿的衣服,擦身,整理新的床铺,这才又安稳地进入梦乡。

  奢香这回一直守着,冰凉的蛇身搭在玫玫的额头,时不时换个位置给女孩带来一丝凉意,眼瞧着红彤彤的苹果脸一点点降下了温度。

  蛇处于温暖的气候里不会很舒服,但奢香一点也不介意,浑身的汗液和高热,本来没保护好她就是自己的责任。

  “哇,我看到了什么。”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

  “小点声,”奢香警告地瞄一眼拂开水晶帘的女子,移开自己的身体,嗅嗅,一股淡淡的汗味,不难闻,小孩子到底比较纯净汗液也没什么异味。

  不过作为一条爱干净的蛇,还是要清洁一下才舒坦。

  女子眼角带笑地点点头,小步子颤巍巍地走到床边,坐在脚踏上好整以暇。

  “真没想到,还能看到你这一面,我也要,你才认识她多久,不能厚此薄彼哟!”普萝瑟小声地撒娇,话里话外不依不饶。

  “死开,你哪点比得上听话的小幼崽。”奢香一脸冷酷,在自己的干浴盆里翻滚揉搓,丝毫不顾及形象。

  室内异香弥漫,普萝瑟赶紧用衣服捂住鼻子,声音瓮瓮的,“大姐,香到极点就是臭,你克制一点好不好。”

  “你这个不识货的,我的澡盆里都是名贵香料,是你们这鬼地方没什么好闻的花儿,你鼻子才这么浅薄。”

  “胡说,我又不是没去过外面,人家都爱好清雅的香味,就我们这株大紫荆,花漂亮,香味也悠长,你这儿的香得熏鼻子,闻多了臭烘烘的,我是当你是朋友才告诉你,少诬赖我的地界。”绿衣美人看着气场不强,小脸仰着在奢香面前倒也不怂。

  她的修罗界,她自己可以讨厌这里,逃离这里,说这里是个鬼地方,但别人不可以,一句坏话都不行,哪怕是好朋友也不行,就是这么护短。

  “懒得理你。”奢香沐浴完毕,施施然抖抖腰身,这场面,要是有一只胡笛,悠悠的吹奏两声,那就是纯天然的印度蛇舞。

  “啊,对了,时间紧急,老变态去办公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赶紧跑吧,我要吃遍人间。”柔弱美人说起这个,可就一点都不虚了,唇角感觉随时会掉下一缕可疑的水痕,极毁形象。

  “你在想屁吃,”奢香鄙视地看她一眼,“孩子还病着,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我们从长计议。”

  奢香一锤定音,不容反驳。

  美人闻言双手捧心,踉踉跄跄地退后几步,美目含泪盈盈望着奢香:“你这个负心人,有了新欢忘旧爱,呜,我看错你了。”

  说着作势要走。

  “门关上,不送。”奢香冷酷到底,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哼。”绿衣美人一步一步磨蹭到门口,左等右等等不来挽留,素白的小脸负气地一撇,想摔门到底没敢下手,轻轻关上门。

  瞅一瞅四下无人。

  小碎步泪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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