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忽而传来一阵咳嗽声,可安公子本就苍白的皮肤,更加没了血色。
身旁姑娘连忙抬手帮他在后背顺气,生怕他又像前几日一样咳出血来。
“芍芫不必惊慌,无碍。”
可安公子在芍芫的搀扶下进了雅阁,看上去身子骨着实孱弱。
风姞山关上内阁的门,心中警觉,知道这公子定非池中物,极有可能是某个显赫世家的贵公子。
她凝神猜测,却不知自己的身形轮廓已被氤氲灯火投射到屏风上。
灰色的影子左右摇曳,场面飘渺,倍感神秘。
“公子慢些,先坐下吧,我为您倒杯茶润润喉。”
可安公子隔着屏风与风姞山并肩而坐,芍芫端着水杯凑到他的唇前。
“你也坐吧,我自己来便可。”
他离风姞山很近,声音极其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是他......居然是他!
风姞山端着水杯的手猛地慌了一下,热茶洒了一地。
她连忙起身,用帕子将地上的水渍擦干。
难怪方才就觉得他的声音那么熟悉,三年多没有见,重逢竟会以这种方式。
风姞山总算知道他为何在外自称可安公子了,可安可安,也就是将“晏河”二字分别拆开,各取一半重新组合。
呵,谁会知道这可安公子,竟是星溯之王,北晏河!
北晏河察觉到屏风那段的异响,隔着薄纱可见风姞山正蹲在地上擦拭水渍。
“姑娘没事吧?”
他问了一句,又忍不住轻咳两声。
风姞山摇头,“无事,多谢公子关心。”
她死前曾被江桉用炭火烧伤了喉咙,即便被雪族人冶好,声音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不是变得难听,而是变得更加细腻温和。
北晏河从芍芫手中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干涩的嘴唇得到了短暂的慰藉。
“公子快看,外面的花灯好美啊,从高处望去,那灯笼闪烁的样子可不就是天上的星辰吗!”
芍芫趴在窗边,捧着下巴盯着来回涌动的人潮,竟有下楼与他们一起点灯的冲动。
北晏河笑道,“往年的朝天节不都是这样吗,你看上去像是从未见过,若是让你哥哥看见了,定会嘲笑你。”
“他又不在这里,只要公子不说,他自然不会知道。”
芍芫的眼神始终停留在楼下的万千灯火之中,瞳孔中的晶莹闪烁着微光,涌动着小女孩的纯真烂漫。
风姞山坐在窗前,同芍芫一样怔怔凝望着远处璀璨的灯市。
这样静谧的时光,是她从不敢奢求的。
往年朝天节,跟随风若耘去游览灯会的都是月惗和风晔汐。
后来有了风臻,也都是他们四个人一起过节。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坐在泷昭院中,纵然头顶月光皎洁,府外座无虚席,也从不曾有片刻欢喜属于过她。
风姞山用余光瞥了一眼北晏河朦胧的身影,心中百般悲凉。
当年他不过是被皇族中人逼急了,便随手从一堆官家小姐名册中勾出了她的名字。
有人说是风姞山运气好,一朝跃上枝头,便成了太子亲选出的妃子。
对她而言,这个头衔却如一根如何挣脱都甩不掉的枷锁。
她的准太子妃身份定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位天之骄子。
什么未来太子妃,她根本就不在乎也不想要!
可笑的是,即便有了这一层身份,他们的见面依旧少得可怜。
北晏河没有因为她是准太子妃便对她特别关照,风府同样如此,否则三年前她也不可能被逼着出走。
风姞山记得,她与北晏河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千叶家的全药堂开设那天,几乎大半个星溯贵族都被宴请来了。
其中不乏当今太子,北晏河。
他替皇族而来,也象征着星溯大陆第一权贵世家,北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