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笑笑问完后,沒有等到凌正的回答,她不由提高了嗓门,并蹲了下來,猛得拉下他抱住脑袋的手,“凌正,你说啊,我妈妈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就有抑郁症了,怎么就跳楼了!”
“笑笑……你……你來了。.”凌正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与她对视,视线慢慢由涣散状态变得集中,最后定格在凌笑笑脸上,隔了好一会,才嘶哑地问了一句。
擦,这是自己熟悉的凌正吗,凌笑笑看到他此时的神情,心里一惊,在她的印象里,凌正在外面的形象,总是仪表堂堂,一派意气风发,胸有成竹的样子,因为精神状态的高昂,让人很难想到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但是,现在自己面前的凌正,却是胡子拉茬,一脸憔悴,甚至连金丝眼镜都沒有带,看起來很是颓废和狼狈,老态毕现了。
凌笑笑愣了一下,心想,难道自私的凌正真心地爱着妈妈吗。
不能啊,凌正的心里不就只有他自己吗,凌笑笑一时之间有点迷惑,不过,她现在最想调查清楚妈妈“跳楼事件”的真相,抢救妈妈的生命,自己无能为力,但是不能让妈妈平白无故地被人伤害。
只是她再次说话的时候,语气不像刚才那样强硬,再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不好。”凌正一脸的愧疚,还用拳头捶了一下脑袋,“我明知你妈妈有抑郁症,今天早上打开了房间的阳台门,沒想到,她……她……”
后面的话,凌正哽咽得说不下去了,下嘴唇打颤,眼眶还红了,他仿佛无限悔恨地闭紧了眼,眼角周围的皱纹都深深地陷了下去,像一道道沟壑,深深地向两侧扩散。
他真的老了,凌笑笑无缘无故地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但是,他的说法并不能让她满意。
妈妈有抑郁症,鬼才相信呢,凌笑笑把右手摊开到凌正眼前,“妈妈患病的病历呢!”
“笑笑,你……你不相信我。”凌正仿佛深受打击地看着她,却沒有从正面回复。
“我……”凌笑笑还沒说话,就听到凌云珊阴阳怪气地插话了,“三妹,你这就太不应该了,你妈妈还在里面抢救,你就來质问父亲,这是为人子女应该做的吗!”
凌云珊的这番话得到了爷爷和奶奶的认可。
“笑笑,你。”爷爷猛得从座位上站了起來,伸长胳臂,用手指指着凌笑笑,眉毛都飞起來了,看样子准备发挥一下大家长的威严格。
这时,原本在闭眼念经的奶奶迅速站了起來,搭上了爷爷的胳臂,轻拍了他两下,阻止了他的发难。
凌笑笑注意到奶奶的视线扫到了凤天凌,所以才出來打圆场的,不然,以奶奶以往的个性,就算自己被打死了,她也最多念两声“阿弥佗佛”,看來审时度势,铁石心肠的特性,凌正都是从奶奶这里继承的,凌笑笑突然发觉奶奶才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笑笑啊,这种时候,我们一家人应该为你妈妈祈祷,让她度过难关,你爸爸可是一夜未睡啊……”奶奶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开口说了话,语气沉重,略带些责难地看了凌笑笑一眼。
一夜未睡,凌笑笑从奶奶的话中敏锐地找到了关键的地方,刚才凌正说妈妈跳楼是发生在今天早上,那么这个一夜未睡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笑笑还发现当凌正听到奶奶说的话时,右眼皮抖动了几下,右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
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凌笑笑不会放过的,“奶奶,我妈妈到底是什么时候跳的楼!”
奶奶是一个精明的人,被她这么一追问,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语病,支吾起來,“是……是今天早上!”
“那你说的‘一夜沒睡’又是指的什么!!”凌笑笑步步紧逼。
奶奶浑浊的眼珠飞快地转动着,张了几次嘴,却沒有说出个所以然來。
“三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妈妈在里面抢救呢,你这是怪我们沒有看好她吗,简直是血口喷人,我们也跟你一样,很担心呢。”凌云珊一脸正义地开口批评凌笑笑,还乖巧地走到奶奶身边,扶住奶奶。
凌笑笑站直了身子,走到凌云珊面前,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她,“‘你妈妈’,你可喊得真顺溜,难道我妈妈不也是你的妈妈吗,小时后,妈妈都白疼你了,你这只白眼狼,我问清楚点,你心虚什么,跳出來想掩盖什么吗!”
“你……你……”凌云珊在凌笑笑犀利的眼神和质问下,一时说不出话來。
“凌市长,昨夜的确很忙。”一直在旁观的凤天凌出声了,举起了手机。
这家伙是找到什么证据了吗,凌笑笑撇下被诘问得脸发白的凌云珊和被顶撞得大口喘气的奶奶,跑到凤天凌身边。
凌正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在听了凤天凌的话之后,变得更加惨白,但是脸上的哀戚神色却收了起來,换成了防备的神色,就像一只被猎人捉到的猎物,警惕地看着他。
凤天凌把手机递给了凌笑笑,接着说,“昨夜22点,凌市长是送妈妈去哪啊,看凌府门前的监控录像,当时妈妈是昏迷中的,烦请凌市长解释一下!”
“凤少,这是我们的家事。”凌正生硬地回答。
凤天凌冷冷地说,“怎么凌市长,沒把我和笑笑当成家人吗,难道我们就不能问了吗!”
“这……这……,家人之间也有权利保持自己的秘密。”凌正迟疑一下义正言辞地说。
“如果不方便说,那就让警察介入调查。”凤天凌也不跟他多费口舌,冰冷地说。
凌家人心中一定有鬼,凌笑笑发现眼前的四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担心的眼神,就连刚才准备教训自己的爷爷,一脸的怒气都被忧虑给代替了。
“不过,我还是惦记得我们的亲人关系,再给五分钟给凌市长,你掂量一下,是不是如实告诉我比较好,不然一旦警察介入调查了,恐怕对你的官声会带來不小的影响,下周好像就是众议院议长的选举了……”凤天凌不急不缓地把套在凌正脖子上的绳圈又放松了一点。
凌正沮丧地低下头,盯着脚下的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凌家的其它三个人的视线都盯在他身上。
凌笑笑看到暂时沒有什么进展,则低头看起视频來,监控清晰地拍到昨天晚上22点,凌府门外來了一辆烟车,然后凌正就抱着昏迷的妈妈上了车,到了凌晨两点,凌正才抱着妈妈回到了凌府。
这段时间,凌正带着妈妈上哪了,为什么妈妈是处于昏迷状态呢。
凌笑笑是一肚子疑问,就想找凌正问一个明白,不料,凤天凌拉住了她,他冲她使了一下眼色。
“丫头,我已给他施压了,再等一下。”凤天凌低下头,凑到凌笑笑耳边,轻轻说,“如果不是他自愿开口说,你再逼,也沒有用!”
这家伙真是了解凌正啊,凌笑笑抬眼瞅瞅他,不得不承认凤天凌的观察力很强,一眼就瞧出凌正的本质。
的确,对于在官场混迹多年的凌正而言,只有等他开口,旁人想要逼他开口,那是难上加难,但是他会开口吗,凌笑笑还是不确定,不禁抿起了嘴,皱起了眉,恨恨地望向凌正。
如果不是看了凤天凌给的监控视频,她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凌正的偏见太深,所以在妈妈这件事上冤枉了他,现在看來分明是老狐狸凌正太会演戏了,妈妈出事,一定跟他有关系。
“凌市长,听说众议院这次的选举,除了你,还有一位左检察长也是支持者很多,你们俩人的得票率,应该相差不多吧,如果明天的头版,出现头条质疑你对自己妻子做了点什么的报道,你说,这投票的结果会怎么样呢。”凤天凌再给凌正加了一点压力。
凌笑笑就看到凌正打了一个颤,猛得抬起头,看向凤天凌,眼神里掠过一丝怨毒,一下子把“伤心丈夫”的形象给破坏掉了,他的嘴角抿得紧紧的,握紧的双拳,显露也他内心的激烈斗争。
凡事以利益为先的凌正一定在权衡轻重吧,凌笑笑看到他太阳穴的青筋在不停地跳动。
对于凤天凌把凌正逼到死角的出手,她心里颇为解气,上的打击力度远远低于精神上的,成为众议院的议长,可是凌正的人生目标中关键的一环,如果让近在咫尺的成功突然化成泡沫,那对他是多大的打击啊。
看來,自己还要多跟凤天凌学一下,打蛇就要打在七寸上,凌笑笑偷偷地冲凤天凌竖起大拇指。
“凌市长一向果断,怎么还在犹豫,还有两分钟了,我要不要打电话呢。”凤天凌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从她手中取回手机,语带警告地说。
凌正盯住凤天凌的一举一动,看他像是要拨打电话的样子,急得站了起來,声音颤悠悠地喊了一声,“凤少,慢。”.l/8/88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