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潼脸色顷刻黑了下来。
大事不妙,铃兰连忙出声喝止道:“让你看画像,你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做什么。”
吟香彻底傻眼了,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蠢的事情,她脸色惨白的看了下蒋潼的脸色,扑通一声跪下,“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蒋潼最恨的不是霸占了坤宁宫的周瑾月,而是死了还强占着皇上心的陶妙筠,她蒋潼为了能让皇上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眼不惜用任何手段,但绝不包括模仿陶妙筠。只要是陶妙筠以前经常梳的发髻,用的胭脂水粉,常穿的颜色,通通都在她身上看不到。
这就是她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骄傲,此时,竟然有人以为她要模仿陶妙筠的妆容,这已经触到了她的逆鳞。
“来人,把这狗奴才给我拉出去!”
当即有两个宫女走向香吟,早已悔的肠子都青了的香吟有种预感,若是真的被拉出去,恐怕她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她把头磕的鲜血直流,两手同时毫不保留的左右开工胡在自己脸颊上,“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在那两个宫女把她往外拖的时候,青澜终于开口,但她并不是同情香吟,而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这画像总是找人来认的。
“娘娘,还是先让她看过画像再处置也不迟。”
一时气恼,竟然把正事给忘了,蒋潼深吸了口气,“慢着!”
已经把香吟拖到门口的两名宫女闻声停下,瘦弱的香吟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两人,拼了老命的往里爬,就好像身后的门就是鬼门关一样。
青澜并没有让她往回爬几步,打开画像垂到她面前,“这画像上的人可像安庆郡主,你看仔细了再说。”
香吟已经将这当做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用手抹去挡住视线的血,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这才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这就是安庆郡主,绝对不会错。”
“啪”的一声脆响,蒋潼小指上的护甲生生断成两截。
青澜对香吟喝道:“你想好再说,再看仔细一点?”
难道错了?香吟缩了下脖子,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再开口时显然没刚才有底气,“再看又好像有点不像。”
她话音还没落下,额头就传来一阵刺痛,一个粉黛匣子滚落在她面前。
蒋潼的耐心已经磨尽,“连个人都认不准,还留在是不嫌碍本宫的眼吗!”
青澜向刚刚拖她出去的两个宫女使了个眼色。
香吟一看她们靠近,面如死灰,但她还是不甘心,“这画像画的本就不够传神,如果让我见到真人,我一定能认出来。”
蒋潼对两名宫女挥了下手,“你确定?”
重新看到希望的曙光,香吟整个人重新焕发出生气,“奴婢以性命担保。”
虽然在宫门时只是匆匆一眼,但蒋潼却对宇文筠然脸上的半截面具记忆犹新,她倒要看看到底有多像。
“带她下去收拾一下,从今个起,你就跟在本宫身边贴身侍候。”
峰回路转,不但捡回了一条小命,还一下晋升为贴身宫女,香吟感觉自己好似做了一场梦。
就在她们追究画像的时候,宇文筠然、秦烈、蒋凌宏三人也离开慈宁宫,在司空淼将药配好给太皇太后服用之前,太皇太后都会一直处在昏睡状态,而两国御驾和文武百官还被他们晾在宫门口。
慈宁宫太皇太后床榻旁,福公公避开其他人,看向身侧的刑嬷嬷,压低声音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像。”
刑嬷嬷按捺着心中的激动,点了点头,“那眉眼实在太像了,难道真的是……可是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福公公双眼发亮。
她们两人作为太皇太后最信任的人,知道的总比别人要多一些,他们现在只盼着能再见到宇文筠然找个机会问一问。
有东泰国皇宫的药库在,司空淼并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就配好了一剂药,他直接让影卫连同服用方法一并给宇文筠然送去。
拿到药后,宇文筠然再次在蒋凌宏和秦烈的陪同下来到慈宁宫,蒋凌宏按照司空淼所写的服用方法给太皇太后服药后,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太皇太后就从昏睡中转醒。
“筠丫头,你回来了。”
给太皇太后服了药后,蒋凌宏便一直在床边坐着,而宇文筠然和秦烈则双双站在他身后,是以太皇太后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他们三人。
她此言一出,几乎寝殿中的所有人都看向宇文筠然。
福公公和邢嬷嬷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双双把目光投向宇文筠然。
太皇太后这一出,完全出乎蒋凌宏的意料,现在人多嘴杂,他不得不纠正道:“皇奶奶,你认错人了。”
“胡说!”太皇太后佯怒的瞪了蒋凌宏一眼,“宏儿,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般小家子气,就算筠丫头不愿做太子妃,她也是你的表妹,她人就站在这你怎么能装作看不见呢!”
训罢,慈爱的安慰宇文筠然道,“筠丫头,宏儿这是在说胡话,我们不要理他,你什么时候进的宫,怎么也不叫醒哀家,还有啊,你这好端端的戴个面具做什么?”
太子妃!宇文筠然三人视线在空中汇聚,隐隐的已经有种预感。
太皇太后觉察到流转在三人之间的古怪,莫非她听到的那些传闻是真的,筠儿和烈儿真的……还有筠丫头,这青天白日的她戴面具做什么,难道是受伤了?
一想到这,太皇太后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刑嬷嬷,你来说!”
刑嬷嬷向宇文筠然看了一眼,“回太皇太后,老奴也不知。”
“哀家看你是老糊涂了!”太皇太后脸色越发的难看,撑着坐起来,“竟然诅咒皇帝,你可知罪!”
“老奴冤枉!”刑嬷嬷扑通一声跪下,“就是借老奴十个胆子,老奴也不敢诅咒皇上。”
“你还敢狡辩!”太皇太后越发的恼怒,“你称呼哀家太皇太后,这不是在诅咒皇帝是什么!”
大殿中一片寂静!太皇太后……
已经有些反应过来的刑嬷嬷不可思议的看向蒋凌宏,“皇”字刚出口,后面紧跟的“上”字被她生生咬在牙关里。
现如今太皇太后是什么情况,蒋凌宏三人已经很清楚了,没想到司空淼口中的神志不清竟指的是这个。
蒋凌宏向刑嬷嬷点了点头。
刑嬷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足足过了几息,这才接受,跪向床榻,一边掌嘴一边保证道:“老奴知罪,老奴该死,请太后息怒!”
太后!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福公公叹了口气,带着殿里当值的宫女奴才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这才总算消了点气,但却没有让她立即停下来,视线再次转回宇文筠然身上,“筠丫头,你老实告诉哀家,你的脸可是伤到了?”
蒋凌宏尽管不忍,但还是不得不解释道:“皇奶奶,她”
宇文筠然的手落在蒋凌宏的肩膀上,打断他,“皇奶奶,我没事,这是我和太子哥哥打赌,若是我能将这面具戴够一个月,他就答应取消婚约,太子哥哥,对吧!”
蒋凌宏看着她,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没错,若是筠儿妹妹赢了,我就亲自去求父皇取消婚约。”
秦烈凤眸微眯,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少的了他,“太后,我就是太子和郡主的赌约的见证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原来不是受伤,太皇太后的神色这才松动了几分,对蒋凌宏责备道:“胡闹!宏儿你真打算让筠丫头戴一整月的面具!”
如今寝殿里除了他们三人外,就只剩下福公公和刑嬷嬷,宇文筠然索性直接依偎在床榻上,向往昔一般撒娇道:“皇奶奶,戴面具这个赌约是我自个提的,和太子哥哥无关,您难道不觉得这面具很漂亮吗?”
“漂亮也不能戴一整个月!”太皇太后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显然她的撒娇很有用,“不过这面具做的着实精致。”
陶妙筠见时间差不多了,替刑嬷嬷求情道:“皇奶奶,你看刑嬷嬷的脸颊都已经肿了,这罚也罚过了,您就让她停下吧。”
刑嬷嬷是打太皇太后进宫时就跟在她身边的老人,若非刑嬷嬷出口对皇上不敬,她也不会真罚,如今宇文筠然开口求情,却也正好给了她一个台阶。
“好了,停下吧!”
刑嬷嬷这才停下,叩谢道:“老奴谢太后、谢安庆郡主!”
太皇太后看着她已然红肿的脸颊,到底是身边的老人,她也有几分于心不忍,“记住今日的教训,下去抹点药吧。”
“谢太后,老奴告退。”
一直等在外面的福公公见刑嬷嬷出来,迎上去将准备好的伤药递给她,“我已经将刚刚当值的太监宫女都集中在偏殿了,现在怎么办。”
刑嬷嬷简单的上了些伤药,“先让他们在那里呆着,等皇上出来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