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随意的耸了耸肩膀,“东泰国和云苍国的联姻是势在必行,我想你应该也不想看到烟云公主嫁过去当什么所谓的侧妃。更何况,在我的计划中,三皇子的身份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说到此,秦烈眼梢含笑的看向宇文悠然,别有深意的道:“再说,就算真的改变,烟云公主未必会不愿意,不是吗?”
宇文悠然与秦烈的目光在半空中相汇,光石闪电间,她脑海中零零散散的信息在一股无形的力量的牵引下,渐渐的汇总重组,想清楚了始末,宇文悠然周围的气温一下就降了下来。
秦烈觉察到她的变化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心中竟然升起几分局促,欲要解释但却又不知道到底该解释什么。
两人谁也没有率先移开目光,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可渐渐的,秦烈的目光中就多出了一些其它的东西,房间的温度渐渐有所回升。
宇文悠然轻轻皱眉,最终还是先一步移开了视线,错过了秦烈嘴角勾起的那抹一闪而过的得意弧度。
“我不管你准备怎么做,但如果你的那位属下对烟云公主无意,我希望你也不要设计过多,让公主越陷越深。”
那日在相府觉察到蒋紫凝的异常,宇文悠然就吩咐影卫多加留意了一些,从这两日影卫传递回的消息来看,在蒋紫凝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而这个时候能让蒋紫凝这般春心荡漾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那人进城后便进了醉花楼,自然与秦烈脱不开关系,宇文悠然起初还有些想不明白,如果秦烈真的是要挑起东泰国和紫月国的纷争,又为何又要多此一举派人救下蒋紫凝。
可当她看了影卫送来的她刚刚扔给秦烈的卷宗,那人出城与云苍国的队伍汇合后,她心中的疑团一下就解开了,宇文悠然本不愿干涉秦烈的事情,但此事事关蒋紫凝,宇文悠然就不得不提醒一下,这也是为何秦烈会出现在此的缘由。
察觉到宇文悠然的在意,秦烈正了正神色,回道:“这点你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听到从秦烈口中说出来的保证,宇文悠然盯着他看了半晌,直到确认他真的重视了,这才将目光移开。
秦烈将手中的卷宗放下,故意装作不经意的闲聊道:“你那日表演的戏法也是司空淼教的吗?那么重要的比赛,他都能故意输给你,看来你们的私交真的很好?”
虽然已经尽量控制了语气,可秦烈的话中还是透出了酸味,显然他对此事很在意。
他既然这么问,看来东泰国已经有消息传回来了,既然决定让司空淼出手,她与司空淼有私交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再隐瞒,但是秦烈的语气却让宇文悠然微微皱眉,一向不怎么解释的她竟然难得的回了一句,“我和他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完这句话后,她自己也愣住了。
问出口后就没有指望她回复的秦烈听到她这句话后,嘴角的弧度就忍不住渐渐放大渐渐放大,那双凤眸也一下亮了起来,多了几分炙热。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郡主以为我想的是哪样?”
不过这次,宇文悠然却没有再如他所愿,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按我手头的信息来看,王爷你应该没这么清闲,慢走不送!”
听到她这样的语气,秦烈虽有意借此机会更进一步,但却也明白这种事急不得,更何况今天的意外之喜已经足够取悦他。
根本不用宇文悠然再次开口催促,他便已经心满意足的起身,匿去了身影。
确认他离开口,宇文悠然将书桌上的卷宗收起,眉心再次聚拢了起来。
若非那句话真的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她真的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那句解释可以说根本就没有受她的支配就脱口而出。
就好像她就应该对秦烈解释一样。
难道……
心中的念头刚刚冒起,便被宇文悠然迅速的掐灭,她摇了摇头,驱散了心中刚刚聚拢的疑团,将所有的经历都投注在桌案中的卷宗里。
与此同时,秦烈却一路心情愉悦的回到了醉花楼揽月阁,在一旁弹琴的引乐心中一动,耐着性子继续弹奏着未完的曲子。
引砚偷瞄了一眼自家王爷高高扬起的嘴角,最终还是顶着头皮将刚刚收到没多久的书信呈了上去,“王爷,先生的信。”
果然,听到此,秦烈扬起的嘴角一下就绷了起来,笑意也渐渐散去,揽月阁中空气也好似一下子黏滞了起来。
这种黏滞感随着秦烈接过信,打开信,也越发的严重起来,引砚等人也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尽管这封信严重的影响了他的心情,但他却还是将信上的内容认真看完,待看到最后一页,他的神情已经阴沉到了极点。
抓起桌上的酒壶喝了口酒,压下心中的跳动的怒火,“飞鹰传书给贪狼将军,七天内,本王要看到本王要的人。”
“是!”引砚领命退下。
早已停下来的引乐在心中叹了口气,现在实在不是开口的好时机,就让引风再熬上几天吧,她上前为秦烈斟了杯茶,再次坐回琴旁,纤纤十指轻轻的拨动琴弦,黏滞的空气在音符的安抚下也渐渐的流畅起来。
窗外,一场秋雨乍然而至,整个京都的夜幕也提前降临。
京都外相府的别院门前,红袖与红豆一块飞快的跳下马车冲到了屋檐下,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空,甩了甩脚上的泥,忍不住抱怨道:“红豆你说,这老天早不下雨晚不下雨,偏偏这个时候下雨,你说它是不是成心和我做对。”
正在用帕子擦着身上的雨滴的红豆也抬头看了眼天,担忧的道:“这雨一下,我们还要怎么给小姐摘果子。”
提起这个,红袖整个人都不好了,闷闷的看着屋檐下淌下的雨水,沉默了下来,直到这一刻,她依旧没有领会宇文悠然的用意,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家小姐是不愿她追问白溪的下落,这才故意将她支到这个地方。
红豆见她只说了一句话,红袖便又回到了刚刚马车里闷闷不乐的样子,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下意识的就将嘴抿上,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屋檐外的雨势越下越大,地上积起了一个个的小水洼,她们到来的消息也很快的传进了别院。
没过多久,一位穿着朴素干练的嬷嬷撑着伞迎了过来,看到红袖后,一丝疑惑打她眼里闪过却又被她掩起,亲热的道:“原来真的是红袖姑娘,可是郡主有什么吩咐?”
红袖强撑起一个笑容,回礼道:“吴嬷嬷不必这么客气,小姐让我和红豆来别院呆两天,取些新摘的山楂回去,不知嬷嬷这里可有刚采摘好的。”
一听是宇文悠然让红袖来的,想起先前送来的那位,吴嬷嬷眼中的疑惑很快的散去,明白了宇文悠然的用意,故作为难的道:“这可不凑巧,刚摘的果子一个时辰前才被店铺拉走,园子里倒是还有,只是这雨势有些大,恐怕要等上一等。如果郡主真的急用,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冒雨去摘。”
“不用。”红袖连忙打断,“不急于这一时,还是等雨停了再摘吧,只是要劳烦嬷嬷,我和红豆可能要在别院住上一两日。”
吴嬷嬷笑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两位姑娘放心住下,等这雨势小一些后,我就安排人去摘果子不会耽误太久。”
红袖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随着吴嬷嬷一块进了别院,一路上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已至于吴嬷嬷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进耳朵里,以至于吴嬷嬷故意提起了一个白公子,她也没有注意到。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吴嬷嬷离开,红豆神秘兮兮的拉她的袖子,她才从恍惚中抽离出来,对上红豆担忧的目光,她再次扯出了一抹苦笑,“我没事,你先休息吧,我出去透透气。”
说完后,便向房间外走去,不善于表达的红豆连忙跟上想要说什么,但她一个字还没有说出来,便被红袖制止道:“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跟着我,我想一个人走走。”
说完后,便撑起一把伞,头也不回的扎进雨幕中。
红豆站在原地,要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白公子好像就在这个别院中。”
可是在雨幕的遮拦下,心不在焉的红袖只隐隐约约的听到了红豆的声音,却一点也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漫无目的孤身一人的走在雨地中,红袖的眼角慢慢的湿润起来,越想越觉得委屈,待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她一直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出来。
她将手中的伞扔到一旁,蹲下身子双手抱膝盖帕,将头深深的埋在膝盖中,伴着雨水,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很快,她身上的衣衫便全被雨水淋透,雨势却伴着她的哭声越下越大,不远处,渐渐的聚拢了一些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