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池来的这位少年,川府之中是处处不得待见,爹娘也不知身在何处,同门中人也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最为可笑的是,死在了同门长辈的手里。莫不是途中遇见了楼三千,这位不正经却是真性情的仙老,他这一生世估摸着也是完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可就是川秋雨呢?
集万千宠溺于一身!镜海神通,得天独厚,后有,梨花枪、砂鹤、四鬼杀天、千面纱,云云。
可但凭这些,他就是个天道眷顾之人?
川秋雨不是,性格使然!世间有万万人,无论是先前的木松子,或是后来的谢于沙,再是眼下谢于城,若是他们有了这些本事,也不一定会走的顺畅。木松子好色,谢于城张狂,谢于城阴险,这些人或多或少有些缺陷,自然川秋雨也有缺陷,但相比这些人而言,川秋雨的缺陷便是在于他太过耿直,欺男霸女的事他不做,阴谋算计的事他不先手,骄奢淫逸他更不会,有人说,“世间污浊,清醒的人便成了罪人”,想必川秋雨就是这罪人罢。
沈府之中遇见了沈寒烟,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对他难以忘怀。先鸣集的酒楼之中阴差阳错结识了娇女雨桐。青城门山下的药山上遇见了不知好坏的桃影奴,还有青城门中不知晓来路的叶因因,如若说清醒也是一种罪过的话,我想川秋雨这也算不得什么罪了,最起码他本人不是这么认为的。
女人缘、桃花劫,向来都是琢磨不透的东西,有桃花修士究其一生欲钻研出个门道,最终大多数落了个孤家寡人,也有人从不在意男女之事,可女子纷纷来寻,恨不得夜里爬上他的床,这等事,谁能说的清楚呢?
别了沈寒烟,川秋雨仍是一路朝南去,他心有诧异,问道:“二位仙人,可知这青城湖究竟是有多大?我直朝南去不说两千里,一千里也是有了,怎瞧不见个尽头?”
镜海之中,二位仙老正在研谈川秋雨的终身大事,听闻川秋雨出声,楼三千抢道:“天地方圆,可知是个什么道理?”
“晚辈愚钝,不知。”
含笑风瞧楼三千又要卖弄,吹胡子道:“此地独成一方天地,应是个世外之处,以青城门的手笔来看,应当是宗主级别的人设下的。”
川秋雨朝楼三千瞧去一眼,楼三千咳嗽两声,还当他要补充些什么,谁料,他直道:“嗯。”
“那我眼下该去何处?”
楼三千吃了一粒含笑风的槟榔在口中,啧巴嘴道:“问我二人作甚,喏,来人了,你问她。”
“来人了?”川秋雨一愣,满脸错愕,忙的四下瞧去,一手已握住了羊肠剑,幽幽心道:“谢于城又追上了?”
恍如隔世,无风雾散,打云雾里走出了一人,是一名女子,一步便是行至了川秋雨的面前。
川秋雨呆若木鸡,他认得这个女子,此人正是青山下净临湖中的那位不知来路却来头不小的女子,叶因因。
“川秋雨,你怎不好生的修行,四处闲逛。”叶因因笑问。
川秋雨撤了一步:“遇见了些人,碰见了些事,耽误了时辰,眼下正找地方修行。”
叶因因未开口,川秋雨小声嘀咕:“叶姑娘,你于青城门中熟络,你可知晓,这青城湖究竟是有多大,我朝南去数个时辰了,都没瞧见尽头,可否与我说上一说。”
叶因因掩嘴偷笑,川秋雨不解她笑什么,她道:“哪怕你朝南去个三天三夜也是寻不到个尽头,此处可是奇妙,好似听家师曾说青城湖本身就是个阵法,独成一方天地,巨阵凝之,具体的秘辛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就当此处是个梦吧,反正与做梦也差不多,外人寻不见入口,你也寻不到出口。”
川秋雨回味着叶因因的话,似乎有些玄奥,眼下他又犯愁,方才才是得罪了谢于城与夏也天,指不定这二人拍案叫悔,回头又来寻自身的麻烦,这可如何是好,耽误了修行的时辰。
叶因因何其的聪明,一眼瞧来就知晓了川秋雨的难处,她细声道:“我可以帮你。不过...”
“你说!”
“方才你给沈寒烟吃的冰糖葫芦,也可以给我一串么,很好吃的样子。”
川秋雨丝毫不啰嗦,伸手便是从袖里取出了一串冰糖葫芦,交往了叶因因的手中,他道:“此物酸甜,好吃的很。”
叶因因如获至宝的接在手中,先是看了看,再是闻了闻,最后才是吃了尖尖上的一小粒,瞬间,她缩肩,含首,抿嘴,凝眉,娇呼一声:“真好吃。”
川秋雨汗颜,此间只想一事,“这修仙的女子都好这一口么?还是冰糖葫芦真这般好吃,回头还得多备上一些。”
川秋雨佯笑一声,并未开口,人家姑娘吃东西的时候,他可是不敢叨扰,可修行之事大于天,干着急。
“瞧你着急的模样,就叫人好笑。”叶因因轻笑一声,一串冰糖葫芦有五粒,她将剩下的四粒给收好,遂道:“方才之事,我都知晓,谢于城确实是个恶人,回头遇见了宗主,我定要好好的告他一状。不过眼下么,你担惊受怕,就只余下一处可去了。”
“何处?”
叶因因低手一指,云淡风轻道:“湖下。”
“湖下?”
“不错,湖下!你潜入湖下个数千尺修行,再凭借你的画阵本事,画个隐匿身形的阵法,料他谢于城再大的本事也是寻不到你的,而且就算他知晓了,也不敢潜下来寻你麻烦!”
“为何?”川秋雨不解这最后一句的意思,为何谢于城不得入湖下深处。
“不告诉你。”叶因因嘟嘴。
“对了,下次用千面纱的时候,换个模样,这模样太老气,不好看。”叶因因念叨一句,转身转瞬不见了,行若鬼魅,来无影,去无踪。
川秋雨向着叶因因离去的地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身的脸,嘟囔一句:“老气又如何,我家烟儿不还是一眼就将我给认出来了,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湖下水清澈,百尺不见物。
眨眼五百尺,暗流缓涌动。
川秋雨上身世绝对是个水中之物,这游水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高,一个猛子扎进湖中,就是五百尺,在一个猛子就是一千尺。
越往深处,他越是诧异,前五百尺,不见一物,后五百尺,约莫百尺就可遇见一头护巢鱼,在水上之时,不可见其全貌,水下见的才是清楚,这厮头大尾小,一口利齿竖在下颚,身似鱼,却无鳍,游的极快,眨眼百里外。
川秋雨行的极其谨慎,但不知为何,水中这厮却是不愿意搭理他,好似他不存在一般,好几次在川秋雨的身前游过,连瞧上一眼都不愿,呼啸而过,可川秋雨只要稍稍一停留,就足有七八头口露獠牙,气势汹汹的赶来,逼的川秋雨往下去。
又是一千尺,此间已是湖下两千尺,那尾随而来的水中霸主也是少了许多,可川秋雨不敢停留,朝镜海中问了几声,楼三千直道:“还游的下么?”
川秋雨微微点头。
“游的下就游呗!老夫以为,说不定下头有着机缘等你,瞧这灵气愈是浓郁起来,指不定湖底有一处宝穴等着你去探哩。”
川秋雨闻言,楼仙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况且含笑风也没意见,那便游呗。
湖面之上,孑然一人,点步湖面,隐于云雾,她眉目闪烁,轻笑一声,小声道:“神人也,就连我也不过五千尺,不知晓他能下多少。”
川秋雨接着往下扎猛子,可他不知,镜海之中的两位仙老,此间已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了。
楼三千先道:“依我来看,川秋雨这小子沾了老夫的光,否者这些神仙女子怎都会与他交好。”
含笑风嗤笑一声:“老恬不知耻了,谁家的老狗放的臭屁,还是连环屁,这不是难为人么?要说沽名钓誉,老夫觉得天底下没有一人可以与你楼三千相提并论,你论第二,世人无人敢争第一。你用屁股想想也可知晓,人家叶因因是有自身的目的,才是引导川秋雨这小子下水,你还在此处往脸上贴金,真他娘的不要脸,老夫怎会与你为伍。”
楼三千气急败坏,冷哼三四声,又问:“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那老夫且问你,叶因因这姑娘为何不引导谢于城或是夏也天下水,偏偏相中了川秋雨这个烂怂货?”
含笑风支吾半天:“川秋雨资质好呐,没听见湖上那女娃子说么,旁人下不得水。”
楼三千一笑:“那你说说为何川秋雨可下,旁人不可下?”
“川秋雨可是破而后立,又有独善的镜海本事在身,你...”含笑风说了一半,却是没了下文。楼三千戏笑连连,声道:“说,接着说,好将老夫的功劳一一说出,可别落下了一点半点的。”
含笑风没搭理他,白了他一眼,面色凝重的一指川秋雨,沉声道:“绝人之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