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是出嫁女回娘家拜年的日子,这日陆瑾康与苏云朵刚陪着安氏用过早膳,安氏就催着他们带上厚礼去东明坊拜年。
今日回东明坊拜年的出嫁女自然不仅仅只有苏云朵和陆瑾康这一对,这不,镇国公府的马车刚到东明坊,迎面就遇到了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两辆马车,正是回东明坊娘家拜年的苏妙和苏琳,这时间掐得仿佛事先约好了一般。
自从成亲之后,苏云朵因“云裳”和“舒梦轩”回东明坊的机会不少,苏妙和苏琳可就没有苏云朵那么便利,三个闺中姐妹就算都是苏氏女而且都在京中,每年能见到面的机会实在不多,今日既然难得遇见少不得各自下马来相互见个礼问个好。
苏妙和苏琳匆匆与陆瑾康见了礼,就一左一右将苏云朵辖制到一旁说话去了。
苏妙开门见山地问道:“听说你那个后婆婆从家庙出来了,怎么回事?”
苏琳虽说没有开腔,却也一脸关切地看着苏云朵。
苏云朵看了眼苏妙又看了眼苏琳,心里真是惊讶极了,小徐氏昨日快傍晚才被安氏从家庙接回府,这么快消息就传开了?
看来盯着镇国公府后院的眼睛还真是不少啊!
不过昨日接小徐氏出家庙的时候,镇国公府本也没想遮掩,当日送小徐氏进家庙虽说人人皆知小徐氏这是犯了错,镇国公府对外却一直宣称小徐氏进家庙是为家人祈福。
而小徐氏进家庙的时候,正值陆名扬身子欠佳,陆玉娇突发高烧的时候,也正是如此小徐氏放弃跟随陆达去边城而是进家庙为公爹女儿祈福便是件顺理成章的事。
当然京中处处有人精,原本要随陆达去边城的小徐氏突然进家庙祈福,其真正的原因自然瞒不过这些人精,可既然镇国公府宣称是祈福,那么小徐氏在家庙这一年多的时间就是为家人祈福。
如今不但陆名扬身子硬朗,陆玉娇也越来越活泼,镇国公府无论在京城还是在边城的人这一年多来可以算是人人平安个个健康,更别说镇国公府这一年里还添了个小生命,那么将小徐氏离开家庙回府自然也就十分的顺理成章了。
杨傲群怀孕的事,镇国公府也没对外隐瞒,只是她到底何时生产连镇国公府也只知晓个大概,总归不是腊月底就是正月初。
与其待杨傲群生产的消息传开再接小徐氏出家庙,自然不如趁消息还没送进京城之前以家宅安宁人丁健康这由将人先接出来更妥当。
当然小徐氏出家庙的真实原因是绝对不会传扬出去的。
陆达那封信的确切内容连镇国公府内部知道的也只那么少数的几个人罢了。
当然谁也不会真的以为能将小徐氏关在家庙一辈子。
小徐氏被送进家庙的确是因为她犯了错,可她犯的到底也不是什么人神共愤不可原谅的错,别说陆达,就是陆名扬和安氏也不好真的将她永远关在家庙,怎么说小徐氏也是超一品的国公夫人,同时也要为她生的一儿一女考虑。
这也是安氏亲自去家庙接小徐氏回府的真正原因。
既然镇国公府压根就没打算对外隐瞒接小徐氏出家庙的事实,面对两位闺中姐妹关切的目光,苏云朵自然更不会遮遮掩掩。
只见她淡然一笑,大大方方地说道:“你们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没错,昨日刚接回府,休整几日就会往边城去。”
苏妙和苏琳相视一眼,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令苏云朵心里不由一暖。
她与苏妙和苏琳相处的时间说起来并不长,特别是苏妙,满打满算,相处的时间也就半年左右,可苏云朵能够感觉到苏妙对她这份关切的真诚,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相处也是需要缘分的。
苏云朵短短一句话,透露出的消息却不少。
首先肯定了小徐氏从家庙出来回镇国公府这个消息是真的,同时透露了小徐氏回镇国公府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被送往边城,也就是说掌管镇国公府中馈的人依然是苏云朵。
苏云朵能否继续掌管镇国公府的中馈,的确是苏妙和苏琳最为关心的事情,同样都是做人媳妇,就算她们嫁的普通世家,是否持掌中馈,在婆家的地位那还真是有着天壤之别,更何况是镇国公府这样的豪门世家。
这时苏妙家的马车里传来了幼儿不耐的啼哭声和仆妇的哄劝声,随即苏琳的马车里也隐约有了幼儿的哭泣声,显然两人都带了孩儿回来拜年。
孩儿们的哭声,自然让两位当娘的面上一紧,纷纷回头看向自家的马车,苏云朵笑道:“天冷别冻着了小宝贝,咱们以后找机会再聊。”
难得与苏云朵遇上,苏妙和苏琳自然还有许多话想要与苏云朵聊,此刻却也不得不先回马车哄孩儿了。
三人依依惜别,苏妙还不忘记盯着苏云朵平坦的腹部当了一会催孕者:“你可待抓紧了!”
原本已经往马车走了两步的苏琳闻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盯着苏云朵的腹部连连点头:“看我比你晚成亲半年,如今却赶到你前头,我家儿子都快满百天了呢!”
好吧,这都是事实,苏云朵还真无话反驳。
苏琳还真是个有福之人,成亲第二月就被诊出怀孕,妥妥的进门喜,生产的时候还十分顺利,从发动到生下儿子,前后不过两个时辰,如今她那宝贝儿子可不已经快百天了!
不过这大冷的天,苏琳回东明坊居然带上这么小的孩子,苏云朵都不得不佩服她,从这个侧面来看,苏琳在婆家的日子过得真的很不错呢。
面对两个好姐妹的催孕,苏云朵心里微有些窘迫,同时也觉得暖暖的,毕竟这两位好姐妹都是为她好,于是点头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正努力着呢!”
苏云朵大大方方的回答,让性子比较内敛的苏妙不由暗自摇头,不过也只嗔了苏云朵一眼,与苏琳各回各家的马车哄各自的孩儿去了。
眼见着两位好姐妹的马车重新启动往各自娘家而去,苏云朵也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
“又被催了?”三姐妹虽说去了一旁说话,事实上离几位男人寒暄的地方也不过丈许,陆瑾康习武之人耳目比普通人要敏锐,自然将姐妹几个说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扶着苏云朵上了马车稳稳坐好,这才带着些许打趣的意味看着苏云朵道。
苏云朵嗔了陆瑾康一眼,这人明明一直与苏妙和苏琳的夫君寒暄说话,她们姐妹几个说话的声音也不高,偏还是让他听了个清清楚楚,耳朵实在太尖!
不过今日回东明坊,苏云朵早就做好了被催孕的准备,毕竟现在早过了当初她与宁氏所说的半年之数。
当初那一波催孕,正是杨傲群怀孕的消息送进京城的时候,那还是端午刚过不久的事呢,觉得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时间已经过了半年有余。
当初被催孕的时候,苏云朵和陆瑾康都是以苏云朵需要半年时候调理身子为由进行推脱,如今既然半年已过,目前苏云朵的身子的确被调理得很不错,孕事自然就摆到了明面上。
腊月初神医谷主回神医谷前进城来与大家道别,不但替陆名扬和安氏诊了平安脉,还特地为苏云朵请了脉,明确指出苏云朵的身子调理得相当不错,身子状况完全可以怀孕生育了。
谷主的这个诊断自然很快就传到了东明坊,第二日宁氏就让陈嬷嬷以给苏云朵送东西为由去了趟镇国公府,宁氏就这样将催孕的意思让陈嬷嬷带给了苏云朵。
今日来东明坊拜年,苏云朵就没打算耳根清静,除非她这时候真得怀上了,可是怀孕这种事,还真不是想怀就能怀的。
事实上早在两个月前,苏云朵与陆瑾康就已经改备孕状态为期待怀孕状态,也许的体质并不是苏琳那种易孕的体质,她还真没有苏琳那种好命。
进入冬月他们夫妻就已经心照不宣开始造人大业,可是一向不太稳的癸水,腊月里却如期而至,虽说来的量少时间也短,可到底是让苏云朵郁闷了一番,最后还是陆瑾康好言劝着哄着,苏云朵才算放下这件事。
按他们夫妻俩的计划,冬月开始真正造人,正月里能给大家好消息,也能免了被催孕的尴尬。
偏偏事与愿违,造人的事果然不是想成就能成的,于是夫妻俩只能让自己耳朵乖乖地接受被长辈催孕的荼毒。
到了二房,自然要先去和安居给陆老太太拜年,少不得要与陆老太太说说闲话逗逗趣,陆老太太自然也问了有关小徐氏的事,更关怀的却是苏云朵的孕事,少不得要问上一问,而这个时候更是宁氏发挥的时候,于是小夫妻俩只得耐下性子听宁氏唠叨。
所幸苏云朵的姑母苏洁婷今年还与去年一样,也回了东明坊府来给老陆太太拜年,正好打断了宁氏没完没了的唠叨。
今年苏洁婷只带了夫君安侯一同回东明坊,并没有像去年那样将几房儿媳还有孙子们全都带了来,而是让几个儿子陪着各自的媳妇带着儿子们去各自的岳家拜年去了。
苏洁婷先与陆老太太和宁氏见了礼,然后就将苏云朵拉到自己的身边说起话来。
原本苏云朵还在庆幸苏洁婷的到来,让她逃过了宁氏的唠叨,却没想到以往从来站在她一边的苏洁婷这次却成了宁氏的同盟,而且火力比之于宁氏更为猛烈。
这时候陆瑾康早就与安侯一起被苏诚志请去外院书房说话去了,苏云朵不得不单独面对几个女人的攻势,最后几个长辈几乎将苏云朵与陆瑾康房里的事都给问了个底朝天。
别看陆老太太没有亲生的孩子,却也是曾经怀过孩子,而苏洁婷和宁氏更有丰富的生育经验,于是三个女性长辈你一言我一语地教起苏云朵来,连什么样的造人姿势更有可能受孕都教了苏云朵好几条,将一向大方又淡然的苏云朵羞得面红耳赤。
前世作为护理专业的本科生,苏云朵自认对如何做更易受孕这种事还是有些了解的,甚至自认为并不会比面前这几个土生土长的古人少。
偏偏今日却让她见识到了不一样的古人,这三人所传授的东西给了她极大的冲击,令她不得不感叹古代女人的智慧。
原来古代的女人为了生个儿子更好的在婆家立足,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在房事上还哪里还有平日里的矜持?!
幸亏陆瑾康不在,若是让他听到这些,还不得每种方法都试试,想想都羞人!
不过老人的话还是要听的,更何况三人所教的方法中,有那么几个方法的确很有道理,为了自己的耳根清静,苏云朵打算回去之后适当地试上一试。
虽说陆瑾康从来没说过一定得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可是作为镇国公府的接班人,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孩子,苏云朵又不是不能生,再说苏云朵从来没打算不生孩子。
既然孩子迟早要生,苏云朵也已经过了十八岁,十八岁在现代也是成年人了,这个时候怀孕生子的风险已经小了许多,苏云朵对怀孕生子自然不会再有之前的抗拒,表现得也就更加积极,苏云朵的态度让宁氏十分满意,当然若苏云朵能够早些怀上孩子,宁氏就更加开心也更加安心。
三位长辈不遗余力地教了苏云朵那么多,可惜的是却都白费了劲,因为最终一条都用不上。
今日因为早知苏云朵和陆瑾康要回东明坊拜年,宁氏早早就让人备下了苏云朵和陆瑾康最爱吃的菜,当然也提前备了些苏洁婷和安侯喜欢的菜式。
二房人不多,今日到了又都是至亲,虽说分了男女二席,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隔开,席面就开了和安居的正堂。
今日的菜十分丰盛,苏云朵吃得也十分开心,可是当那道特地为她准备的剁椒鱼头端上桌的时候,苏云朵只觉得一股子腥气直冲脑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顿觉有什么要冲出喉咙,赶紧捂着嘴跑了出去蹲在院角吐了个稀里哗啦。
正与安侯喝酒的陆瑾康见些情形赶紧放下酒杯快步来到苏云朵身边,一边替苏云朵顺背一边急切地让人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