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旻文帝真是一心要让林芷若一死了罪的,但无论如何也是受着一时愤怒的驱使才生出如此决断的想法,经过孟东星的一番劝谏之后,他虽未原谅林芷若的罪责,但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决定将此事当中经过都一一调查清楚再作决定,以免真如孟东星所说引起众怒,如今天下本已经暗潮涌动,若再在此时期惹来民怨,对大越的确会大有影响,杀不杀这个林芷若其实都不过是一念之间,与其多一事不如趁早息事宁人。
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个林芷若对于他而言,还是有着一定的利用价值,杀了倒有些可惜,不若趁此机会对她加以笼络,将来必能有所回报。
于是日暮之前,林芷若和秦子墨各自都接到了次日进宫面圣的旨意。
至于秦子墨,当日他被林芷若封住了血脉之后,又被秦子裕打晕,宫里的圣旨传来之时,他人人正处于昏迷当中,醒来得知面圣一事,不由大为恼怒,但是也不得不按时进宫。
秦子裕早就料到旻文帝在得知秦子墨被林芷若休夫之事后,必定会将他们二人召进宫觐见,为此事作个决断,因此他也决定携秦亦可跟随林芷若一道进宫。
清心殿上,又出现了当日林芷若和秦子墨从铳州回来之后,到旻文帝面前请求和离时的尴尬场面,不单如此,这一次林芷若还发现,秦子墨的脸色明显较之前变得难看了许多。
秦子墨感觉到林芷若的目光自他脸上掠过,也将眼光凝聚在林芷若脸上,四目遥遥相对,仿若月与霜,彼此释放着冷淡的光芒,却又莫名的纠缠。
最终是秦亦可主动站在了林芷若身前,堵住了两个人目光的交汇。
不知为何,这一阻断令林芷若莫名心中一空。原本从她写下了那封休书之后,就已经是绝然地要将秦子墨这么一个人,从自己的回忆里及至生命里分离出去,再也不要与他有任何的牵连和瓜葛,可是在目光交汇的瞬间,她却不由自主地放纵了自己,觉得那样的遥遥对望是理所当然,她心安理得的是最后一次相见,就算会一时沉沦也不算什么了。
此生甚短,苏蘅已经离开,她和秦子墨,又还能见上几回,还能在这世间怀着旧忆度多少年月?这一眼看过,也不知何时能想起了,且任性一回吧。
旻文帝更衣归来时,直到坐上龙椅也未看过这几人一眼,直到他们纷纷行了礼数,他才淡漠地扫了一眼每个人,最终将眼光锁定在了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林芷若身上,冷声说道:“这次朕召见你们为的是何事,想必你们几个都心中有数。不用朕多问,你们自己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芷若接过旻文帝的问话回答道:“回皇上,此事是由民妇而起。”
“因你而起?如何因你而起,细说来听。”
“端王偏爱宠妾薛紫瑶,待我刻薄终日冷落于我,不单如此,他不分青红皂白,偏信了薛紫瑶一面之辞,对我加以严刑屈打成招,放纵她差人给我灌下药汤,导致我终身不能生育,我已心死,再无与端王合和之意,奈何他既不肯签和离书,又不愿休我下堂,我便只好出此下策,一封休书公诸于世人眼前,断绝此桩婚事。”
秦子墨听着林芷若的这些话,心知她在其中掺了假,却又没有揭穿的n,只是静静地垂着头听下去,不发一言。
林芷若所说的这些话,大体上旻文帝早已在她的那封休书里知晓了,虽然初次听她当面说出,已经不复当时乍听的惊诧,但也仍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尤其是亲眼看着林芷若清癯瘦弱的身子还有那般苍白如死的脸色,以及她脸上和脖颈处的伤疤,愈发觉得秦子墨这次真是过分了。
早在把林芷若许配于秦子墨之时,旻文帝就已经知道秦子墨身边有薛紫瑶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这也是他选择将面容有所缺陷的林芷若赐婚给他的原因所在,怕的就是他被美色所误,失了心智乱了分寸,没想到事到如今他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关。实在是叫人失望!
旻文帝不急争地瞥了一眼秦子墨,沉重的声音响起,“端王,她所说的,可是属实?”
秦子墨沉默了不久,淡然地回答,“回父皇,她所说的都是实情。”
“既然如此,你是承认的确有私设公堂,偏袒侧妃,n正妻之事?”
“确有此事。”秦子墨仍然一派淡然地答道,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愧疚或者后悔。
旻文帝早料到秦子墨会如实回答,他多少还是了解秦子墨的,而那个林芷若也并不是会胡乱编造的人。
这件事说大了或许真会像孟东星所说的那样危及国运,但说小了,不过是一桩孽缘结下的孽实而已,如今只要他这个系铃人亲手去解开自己当初打下的结,这次事件就会坦然地过去。
在这件事过去之前,他得难为难为这两个人,让他们知道皇帝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儿戏。
“上一次你们二人答应朕回去以后会鱼水和谐,没想到这么快,就闹出了满城的流言蜚语。一个违反伦常,一个知法犯法,你们拿大越当自己的棋盘任意落子,拿朕的命令当耳边风置若罔闻,该当何罪!”
天子震怒,虽未动武亦能令人胆颤心惊,然而下跪着的两个人却是仍一脸淡定,似乎并未受到旻文帝斥责带来的压力,又好像是听天由命等着他最后的裁决。
“民妇知罪,请皇上责罚。”
“儿臣知罪,任由父皇降罚。”
“既然你们二人都称知罪,不作自辩,朕就依大越律法治你们的罪,可有怨言?”
“民妇不敢。”
“儿臣遵命。”
旻文帝见状,继而问秦子墨道:“端王,你身为大理寺卿,说说你们两个都该怎么处置?”
“私设公堂,知法犯法,按大越律法,当削去官职,罚俸一季,鞭笞三百。”秦子墨熟稔地说道,犹如他在公堂上审犯人时一样自然威严。
旻文帝点了点头,“你记性不错,是该如此。但大理寺卿一职今无合适的替补之人,朕决定暂且留你代理,罚你削去王爵封号,降位为三王,其余都按律法处置,如何?”
秦子墨拜了一拜,应声道:“儿臣一切听从父皇处置。”
“那你再说说,这林芷若该如何处置?”下堂王爷仵作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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