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弦没说话,只是盯着林芷若不肯移开眼光。
“你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招惹是非了。”
“我们回去吧。”秦子裕握住林芷若的手拉着她转身走开。
“我不走,心童,我不走!你不能跟他走!”
苏弦突然怒吼了起来,浑身再次长出无数的藤蔓,伸长出去把林芷若重新往回拖拽。
“不知好歹!”秦子裕拔出剑来狠狠斩断藤蔓,将林芷若掩护在身后,作势要和苏弦开打。
“滚开!你别想骗心童!”
苏弦怒气冲冲地瞪着秦子裕,操纵藤蔓缚住他的全身,将秦子裕狠狠摔在一旁,然后重新卷着林芷若拖到他身前。
林芷若震惊地瞧着苏弦,却没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放肆。
“心童,他不是好人!他是个骗子,你跟我走!”
苏弦卷着林芷若飞快地向院门外逃去,秦子裕上前追赶,却听见林芷若叫他,“不要担心,我不会有事,回去吧!”
秦子裕追出院门,只见苏弦以藤蔓缠上大树直接荡了出去,没入黑暗不见影踪,再要追赶却被小蝴蝶拉住。
“秦哥哥,山上夜里很危险,看苏弦的样子也不会伤害苏哥哥,你就听他的,安心留下来吧。”
秦子裕甩开小蝴蝶的手,执意要追上去,“他看起来太不正常了,万一发起疯来芷若……不行,我得去救她!”
小蝴蝶强行堵在秦子裕面前,甚至直接伸出双手抱住他,“无论如何,他可是个药人,你这么跟出去救不救得了苏哥哥还是一回事,万一碰上其他出来觅食的药人,你身上带着伤后果不堪设想!”
秦子裕担忧着林芷若,可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回想起昨夜的恶战也令他心犹发颤,为难地皱紧了眉头。
端王府中,秦子墨站在永华庭的院子里,望着面前白布覆盖的担架,深邃的眼眸中神情复杂。
薛紫瑶向他祈求今日出城到寺庙里敬香还愿,他本不放心让她一人独自去的,可架不住她的撒娇大意了一回。
黄昏他从大理寺回到府中,便得知了佛光寺突然失火的消息,而到那里敬香的薛紫瑶仍未归来。
他等不及手下回府禀报,快马加鞭赶去佛光寺,行到半路却见府中众人正在回城的路上,一个个见了他顿时面如死灰。
“娘娘她……王爷节哀顺变,节哀顺变吧王爷!”
节哀顺变,节哀顺变?不就是要他认命?当年有人也叫他认命,认了自己出身低微,不得正名的命,后来他死活不肯认命,千里迢迢到京城,最终认了生父封了王位。
可是面对如今的一幕,他虽心有不甘,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是保持着一个王爷该有的冷静,调转马头,打道回府!
他已经在担架前站了两个时辰,冷风灌袖,清霜结面,寒月照愁。始终没有上前掀开白布,仿佛只要他不掀开,不去看她凄惨的死状,那么她就还是活着的,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做着和他在一起的美梦,迟迟不愿醒来。
直到三更,月上中天之时,秦子墨还是没有去揭开覆盖着薛紫瑶尸体的白布,他最终只是转过身回了书房,将一张写着丧葬事宜如何办理的帖子交给守在门外的侍卫,然后闭关不出。
林芷若被苏弦拖上了一棵大树,两人就这么挨着坐在树干上,望着山顶的月亮发了几个时辰的呆,后来她硬是被苏弦无聊得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是黎明将近。
昨夜被鬼医泼了一身的酒水,林芷若早在被苏弦掳走的时候就已经用内力弄干了衣裳,但山间夜晚霜重露寒,她在一堆藤蔓里睡了一夜难免着了凉,刚睁开眼睛就一个喷嚏打在了苏弦脸上。
“你这么近看我干什么,难道你们药人还有近视眼啊?”林芷若嫌弃地别过头,看着远方日出之前的昏黄,尴尬地问他:“你把我弄到这儿来有什么目的?就是为了这么坐着发呆?我跟你说的话你一句都不回答,又不主动跟我解释,是想让我闷死还是冤枉死?”
苏弦把林芷若的脸强行转过来面对着他,泛着绿的眼睛细细深深地打量着她,莫名其妙地嘀咕道:“有点像,又不太像,反而是像……”
“什么像了不像的,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感兴趣,苏弦,我不是心童,你到底跟心童怎么回事,为什么二十多年了还是对她那么念念不忘,甚至疯狂到把我抓来?”
苏弦咬了咬牙,冷着脸摇头,“我想了一夜,还是想不起来。可是就在昨天你对着我发呆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心童,只是我还是不记得,心童到底是谁,我苏弦又是谁……”
林芷若看他那么茫然的样子,也不觉得他是在假装。只是突然怜悯他,一个人关在那间阁楼里二十多年,这样长的日子,他一个人没有疯掉死掉就已经不容易了,记不记得往事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她也总不能就这么天天跟一个药人在这里浪费时间吧!
“除了你是谁还有心童是谁这些事之外,你还记得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药人是看守药王谷的,看见人就要跟人说‘何人胆敢擅闯药王谷’之类的话,把人吓跑保证无人能入谷打扰鬼医主人,如果人不听话,就吃了。”
“你还记得鬼医,那应该也能记得鬼医对你做了什么吧?仔细想想,你到底怎么惹怒了鬼医,怎么进的阁楼?”林芷若接着又问。
苏弦望着她呆愣愣地摇头,“不记得了,这些都同类告诉我的。”
“你还能跟你的同类交流?”林芷若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你们说话都是怎么说,就像人一样说吗?”
苏弦只是盯着她眨巴眼睛,无知孩童似的,最终他抬手摸着林芷若的侧脸,越来越靠近。
“你想干什么!”
林芷若拉起一条藤蔓堵住苏弦的嘴,嫌弃得恨不得赏他一耳光,“你这个药人怎么这么轻薄,居然敢对我动心思,找死吗?”
苏弦把藤蔓吐出去,有点委屈地望着林芷若,“抱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离你近点。”
“你又拿我当成心童了?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我不是她?”
苏弦咽咽口水没再说话,裹着林芷若一溜下了树,在依旧晦暗的树林里四处张望。
“你探头探脑的是在找什么?”
“我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我好饿啊!”
林芷若听见苏弦的话,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惊讶地打量着苏弦,“不是吧,你在阁楼里面关了二十多年了,这么长的时间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稀奇了,这些药人不痛不死就算了,居然还饿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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