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扯着嘴角看向黑松,他那表弟单看外貌,也算个书卷气十足的帅小伙。
有人不住感慨…人果然不可貌相!
黑松一阵尴尬,只能无奈的瞅着雷总。
倏然。
他瞧见小月主阴沉冷冽的眸光,黑松下意识的紧张,不由瞥了眼表弟。
围观群众越聚越多。
众人好久没瞧过这种热闹,他们也想知道于家寨土霸王,是否又仗着表兄躲过一劫?
艾枫冷眼盯着于钱:形象是人五人六,咋就不干好事呢?
她扫了眼吃瓜群众。
她原想着替父忍辱,可眼前这货却让她改变了注意。
此人就该送去,衙门警局之类的地方才能学乖。
于钱盯着黑松,仿佛看到救命草:“表兄,你可一定要救我!”
黑松不语。
艾枫灵光闪现,这么多围观群众瞧热闹,她是不是先为美人试个水…啥的?
黑松皱眉:“于钱,去年我就告诫你收敛心性...”
因着母亲跟姨母,黑松曾多次为这个不争气的表弟摆平恶事。
他几次警告表弟,奈何人家好了伤疤忘了痛,行事越发变本加厉。
这次竟欺负到尊主老丈人头上,他就算有心也无力改变,何况他不还愿意...
黑松无奈叹息:“如今...我已不在是天门之堂堂主,反倒是东家于我有恩,赏我口饭吃。”
言下之意,他已被天门逐出。
尊主将他调去夫人身旁,明面上他是夫人的保镖,是苹果坊伙计。
暗地里,他不仅要负起之堂堂主一职,还需留意莫长风放在夫人身旁的小王。
轰隆一声天塌地陷。
于钱怎么也未料到,表兄竟成了普通店家的伙计,而他今次得罪的...是表兄东家的父亲。
这下于钱怕了:“表兄...”
如今他怎么办?那些被押到乌灵仙洞的朋友...他不敢想是什么结局。
黑松道:“原本只是件小事…”
他话锋一转。
眼里多是恨铁不成钢:“可你嚣张跋扈,非逼着东家老爹下跪赔礼,不仅如此还砸了桥南茶坊...”
见表兄无搭救之意,于钱忽然带着哭腔道:“表兄我赔...我赔银子给茶坊。”
吃瓜群众乐了,土霸王也有怕的时候!
于大少没了靠山,于是吃瓜的墙倒众人推,纷纷指责于大少往日恶行。
见他想赔钱了事,艾枫立即怼道:“若人人都以金银为世理,那么规矩何在?天地道义何在?律例典章规矩有何用?”
她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听的围观群众拍手叫绝。
百姓们多为淳朴,但总有人凭着金银,依仗资财势力欺压弱小。
群众们沸腾了既然有人起头,他们自然也敢说。
“说得好!公子说的好!”
群众中不断有人叫好。
接着有胆大的,指着于大少愤愤吐槽:“这种人就得用规矩治!”
“于大少今个儿碰到硬茬了。”
内中有人觉得可笑,往日生猛跩的于大少,也有人人喊打的一日。
“表兄救我...”于钱一骨碌跪在黑松面前,声泪俱下:“表兄,若我被送去乌灵仙洞,必废去一双腿...呜呜...”
天门规矩,屡教不改三次以上,只要被带进乌灵仙洞,必让你少个部件出来。
他仗着表兄已成那里的常客,倘若表兄不救他,以他犯下的事,得从膝下砍去双腿。
“你横行霸道之时,咋不想着你的腿?”
群众立即质问,这种人不万万不能同情。
“两个月前,你强行霸占田家姑娘,害她最终投河自尽,你难道都忘了?”一小伙冲出人,群踢了于大少两脚。
于钱怒目瞪着小伙:“待这事过去,我非要了你的命。”
小伙不惧威胁,指着他道:“临江就是有你这种人,才使得绿荫水乡名声不好。”
于大少自小娇生惯养,家里不敢说他,家外又没人敢惹,他何事受过这种气。
于是,他想也未想便吼:“临江名声不好,是第五紫夜跟他那个妖孽兄弟!”
这下四围安静了,清醒的群众安静吃瓜,没人敢接他的话。
其实,于钱自己也傻了。
当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些啥,只能呆呆的望向表兄,他张了张嘴,心中俩字反复闪现:完了!
小月主眸中渗着幽寒,仿佛下一刻就能化作戾兽,将于大少撕个粉碎。
雷老爹静静的抱着狗子,只怕他家新闺女当众杀人。
艾枫她拉起小紫的手,愤然怼向于大少:“你的意思你高尚?你纯粹?你脱离了低级趣味?”
她停下看着四围发呆群众,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艾枫嘿嘿一笑。
“各位乡邻。”她抬手示意众人,随即高声道:“自望月崖尊掌管临江以来,有谁瞧见他欺男霸女?有谁看见他抢夺田产资财?”
众人怔半日。
他们只听说紫妖无道,江湖必亡于紫妖,可他们从未想过,紫妖并未欺男霸女,夺人田产...
群众们有些懵。
望月崖尊可是紫眼妖怪,会不会哪日显出原形,吃了他们?
于钱冷哼。
“紫妖霍乱江湖,杀人无数心狠手辣,一双紫眸就是证据。”既然得罪了紫妖,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啪的一声脆响,黑松一巴掌呼了上去。
去你玛的!
艾枫在心里狠骂一句,她真想扇烂那人的嘴,可现实是她不能这么做。
艾枫强忍怒气,缓缓开口:“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可是亲眼瞧见崖尊杀人?难道你亲耳听到...那些被杀之人,在你面前喊冤?”
艾枫这几句看似合理,可其中所隐含的,正常人都听得明白。
你若说亲眼看见崖尊杀人,那请你拿出证据,摆事实讲道理好让众人信服。
若你说,亲耳听到死去之人喊冤。
这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个疯癫之人,之前所言无非是胡说八道,冤枉崖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崖尊...似乎...好像...没怎么杀人吧!乌灵仙洞虽说杀过人,可那些都是该杀之人。
“我...我...”
于钱磕磕巴巴,果然是无话可说。
艾枫乘胜追击:“按你的道理,我家昨夜丢了传家宝,就是你这个恶人所为!”
“你这娘娘腔...竟敢血口喷人...”于钱气的大吼。
艾枫乐了。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啧啧啧!大家都来瞧瞧,于大少只准自己放火,不让他人点灯!”
舆论导向就是如此。
你如何引导,吃瓜群众就会如何思考。因此,隐性植入就相当重要。
艾枫继续。
“各位,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什么妖孽,而是毫无底线的人心。”她顿了顿,拿出帕子为小紫美人抹泪:“所谓以讹传讹,谎言重复千遍即是真理。”
宝石般的美眸,不断溢出泪珠。
小紫美人紧紧拉着夫君的胖手:从未有人替尊主争辩,而尊主也不屑跟那些人解释。
他抬起水眸,定定的看着艾枫。夫君为了孩儿能叫他一声娘亲,也曾与爹爹争辩过。
想到这儿他忽然笑了,一把将夫君揽入怀中。
艾枫狠狠暼了他一眼:小紫美人没病吧?自己只是试试水而已,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瞧着懵圈的众人,艾枫又道:“崖尊如何?天门如何?人人心中都有杆秤,但凡有良知的,都会自己掂量...”
“可江湖都说...”有人提出疑问。
艾枫断然截口,不给那人机会。
“都说他是妖孽?都说他兄弟是妖孽?都说临江百姓过得水深火热?”她笑了笑,指着远处繁闹的万邦码头:“你们是否在水深火热里?难道不知么?”
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反过来想想...他们是过得挺滋润的。
艾枫望天长叹。
“呵呵呵...我也头一次知道,吃饱穿暖有着天伦之乐的日子,是水深火热?”她停下,对着众人耸肩摊手:“好吧!既然这是水深火热,那我愿意过这可怕的种苦日子。”
众人被噎得一怔,难道他们就是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看着众人的神情,艾枫漏出了姨母笑,她的目的已达到,今日试水相当成功!
嘿嘿嘿…艾枫用力捏了捏手中的柔胰。
“让人把于大少送去审理。”她呵呵一笑“小紫咱们走!你下回不准带着孩子打架,会教坏宝宝的?”说完又捶了他几下。
小紫美娇媚的笑颜,仿若灿烂之光:“熙悦会叫娘了。”
艾枫精眸一闪:“是吗?那他会不会叫爹?”她自豪儿子就是聪明,才十个月就知道叫娘。
“不会...”小紫美人摇头。
“你要教他们叫爹,叫妈,叫爷爷!”艾枫努嘴。
“嗯!”小紫娇羞颔首,忽然撩起袖子:“可熙悦熙枫总是打架,你看他们把我抓的。”
白皙的藕臂之上,是几道横七竖八的指甲印。
艾枫拿起藕臂吹了吹:“疼么?”
“不疼。”他憨憨摇头。
眸中有光闪烁。
停了半晌,他忽然转头朝着身后道:“把他带去乌灵仙洞,按规矩行事。”
“是!”
身后魅影恭敬行礼,拎起地上的于大少走了。
艾枫拉起美人跑向老爹,她看见有人在跟老爹说着什么,而雷小帅警惕的贼眼,紧紧盯着那人。
“爹这位是...”艾枫看着老雷身旁的男子,她猜这人是茶社领导。
“在下姓翁,是桥南茶社掌柜。”翁掌柜拱手做礼。
艾枫谦恭回礼:“翁掌柜幸会,在下在月心泉开了间苹果坊。”她转身示意小紫:“你先带着爹跟孩子回去,这里交给我。”
“不要!”某月主不高兴。
顺毛驴得顺着来,于是艾枫将小紫美人拽到一旁:“宝贝,你听我说...”她寻思了一阵,还是将自己为阿紫打造的计划,告诉了他。
小紫激动的看着夫君,乖乖点点:“嗯,那我听夫君的。”
艾枫捏捏他的脸蛋:“下午回去给你讲故事。”她执起那双柔胰拍了拍:“我家小紫真乖!爱你呦!”
“夫君爱...我...”娇媚的脸上尽是羞涩。
此爱非彼爱,那是亲人之间的爱。
艾枫水眸睁的溜圆:“当然爱你...你是我娘子。”她瞟向翁掌柜,踮起脚对小紫附耳:“不爱你难道爱他?”
小紫美人咯咯笑着:“我先回去了...”他过去搀起老爹,牵起狗子:“黑脸,回去吃肉了。”
某狗双目瞪圆,开的直蹦:“汪汪汪...”(鹿腿,狗子要最大的鹿腿)
艾枫目送他们离开,转身对着翁掌柜解释:“我爹今日受了惊吓,内子又带着孩子出来...”
翁掌柜点头:“公子请...”
曲终人散,众人离开。
吃瓜群众里,胆大的相约到乌灵仙洞瞧热闹,胆小的忙着讨生活。
但不论怎样,终是对天门有了不一样的认识。
人群中的二凤与长风公子,重头至尾看着一切。
二人相视对望,下一刻心有灵犀的进了桥南茶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