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不停地拿手帕擦拭着眼睛，很快，手帕就被泪水浸透。
“妈。”方有量看着面前的母亲，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他觉得脑袋发沉，周围的一切变得层层叠叠，自己也似梦似醒。
他昏昏沉沉的，心里的郁闷犹如火山爆发，再也压制不住。
“妈，我真的，真的好难受。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去接丽丽。我想她，真的好想。”
“可是，每次只要我一提丽丽，你就会大发雷霆。我只能把我的心思压在心底。可是我好难受，好难受。”
“我想对你好，也想对丽丽好。可你为什么非要我在你们中间作出选择呢？你让我怎么选？选你，我就是不仁不义。选丽丽，我就是不孝。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心里憋屈！”
“我多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呀。家里有你，有我，有丽丽。我爱你，我也爱丽丽。你们俩，我谁也不想失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到了今天这一步。丽丽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我怎么办呀，怎么办？妈……”
方有量一个人不停的念叨着，不停的抹着脸上的眼泪。
他觉得头痛欲裂，周围的景色开始不停的转圈。
毫无预兆的，他一下子趴桌子上没了动静。竟是醉的直接睡过去了。
老李摇摇头，这小子酒量太差，这才几杯就倒了。
不过倒是个有情有义的种，这才让他变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喊出了这一番心里话，这心里应该没那么难受了。就看这老姐子怎么想了。
老李偏着头，看了方母一眼。
方母听着儿子的抱怨，早已哭成个泪人。
她只知道儿子心里有事，却不知道儿子心里压抑了这么多痛苦。
而痛苦的根源居然都来自自己。
她很后悔！
她想告诉儿子接，咱娘俩一起去接。她以后再也不拿婆婆的架子压丽丽了，咱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可是方有量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嘴里还在不停的念叨着丽丽……丽丽。回来吧，回来。
老李心里有些欣慰，好小子，是个痴情种！我喜欢！
只不过睡在这堂屋里可不好，老李抱起方有量，和方母一人扶着一边，把他送回屋里床上休息。
老李和方母返回堂屋，两人面对着坐着，对着满桌的美味，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思。
“老姐子，明天你们就去把丽丽接回来吧。一家人和和美美才是福！”
“我知道，我们明天就去。老李，今天真是谢谢你了！不是你这一招，我怕是永远也不知道我儿子心里想些什么。永远不知道他心里多苦。”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从不告诉我。什么事都喜欢自己独自面对，就怕我担心。”
说起儿子，方母现在满心的都是疼惜。
“老姐子，你看你能有这么孝顺的儿子、媳妇儿，这可是你的福气呀！人要知足，才能长乐！”
老李再次给方母提个醒，你别过了这个坎又犯糊涂。
“这次我也看开了，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亲情才是最重要。你放心吧，我懂的。”
方母知道老李是真心关心儿子，他的规劝，她能听进心里去。
“那我就不多待了，我这就回去了。家里还有活儿没干呢，回去晚了又得被我媳妇儿念叨了。”
老李站起身就往门口走。
“这饭还没吃完呢，怎么就走了，把饭吃好了再走！”
方母跟着站起来，挽留着老李。
人家这次帮这么大个忙，连个饭都没吃好，就要走。这可不合礼节。
“不用了，我刚才就吃好了。只要有量没事了，我心里就放心了。家里真有事，我得赶回去了。”
老李说完，谢辞了方母的挽留，直接回家去了。
方母返回堂屋，收拾好碗筷。
再到厨房里打上一盆热水，浸湿了毛巾，给儿子敷着额头。
自己得赶紧再去熬碗醒酒汤，待会让儿子喝下去，不然酒醒后，儿子这头得多疼。
……
方有量这一觉也睡得极不踏实，他觉得自己飘飘荡荡的，不知云里雾里。
一会儿他梦见媳妇儿回家了，自己紧紧搂着媳妇儿，不停的喊着“媳妇儿我想你，不要离开我！”
媳妇儿在自己怀里乐得咯咯笑个不停，自己也乐得嘿嘿傻笑。
一会儿，他又梦见媳妇儿不理自己了。直接告诉自己，她过够了以前那样的日子，再也不想回来了。让自己不要再去找她了。
他吓得一身冷汗，猛的从梦中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
方母趴在儿子身上睡得正香。方有量猛的坐起来，把方母也从梦里惊醒了。
她揉揉迷蒙的眼睛，看着儿子一头的冷汗，额头的帕子滑下来，落在被子上。
她捡起帕子，轻轻给儿子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方有量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母亲。
“妈，你怎么在这儿？李叔呢？”
方有量一句话说完，觉得嗓子里似乎有团火，烧的他难受。
头也疼得厉害，好像要炸裂开了一样。
方母看着儿子不停揉着脑袋，赶紧端起凳子上的醒酒汤。
“儿子，中午你喝多了酒，快把这醒酒汤喝下去。一会儿头就不疼了。”
方有量接过母亲手里的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母亲应该在醒酒汤里加了点薄荷，汤水清清凉凉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喉头那火烧火燎的感觉瞬间减轻了许多。
“老李叔呢？”方有量放下土碗，再次向母亲问到。
“哦，老李他说家里有事，你睡下后，他就走了。”
“哦。”方有量掀开被子，准备起来。
方母一把按住儿子的肩膀，“你醉了酒，再躺下缓会儿，免得头疼。”
说着方母转身，再次浸湿了毛巾，递给床上的儿子。
“用冷水擦把脸，舒服些。”
方有量顺从的接过毛巾，照做了。
方母接过儿子递回来的毛巾，清洗干净，稍微拧干水。再把湿毛巾叠成条，依旧搭在儿子额头上。
看着为自己忙碌的母亲，方有量心里很感动。
他回忆起了自己醉酒时说的一些话，心里有些愧疚。
“妈，我今天喝醉了，说了胡话，你别往心里去。”
方有量扶着额头上的毛巾，眼睛盯着蚊帐里，没有看母亲的眼睛。
“儿子，你说得没错。妈也想明白了，咱娘俩明天就一块儿去接丽丽，咱一家人开开心心过日子！”
方母笑呵呵的对着儿子说到。
方有量听了母亲的话，直挺挺的坐在床上，连额头上的帕子掉下来了，也尤不自知。
他使劲儿看着母亲的脸色，似乎想从母亲脸上看出这话的真假来。
“这么看着妈干什么？看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方母走过去拾起落在被子上的湿毛巾。
“妈，这……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我有些不敢相信。”
心里日夜盼望的事，突然实现了，方有量有些接受不来。
“当然是真的了，妈骗你干什么！儿子，这段时间真是苦了你了。妈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对待丽丽，咱家一定乐乐呵呵的过日子！”
“不苦，不苦，一点不苦。妈，谢谢你！”
方有量心里很高兴，很激动。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谢谢。
他紧紧握着母亲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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