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战是第二天才得到相关消息的。当时,他光着上半身趴在床上正在接受秦老爷子的施针,蒂利亚推门走了进来。她先敬一记军礼,然后递给郎战一块平板电脑,说:“先生,前线战报,昨天晚上在拉弗雷地区,欧阳男少校率领的战狼第二中队遭遇了一个排规模的雷国佣兵……”
郎战一边听一边观看平板上的内容,等她讲完,问:“为什么到现在才报告?!”
“副总统要求我们这么做,我们只能遵从。”
“蒂利亚,你是一名军人,这种事情,我希望以后不会发生。我现在负责克雷米亚的整个防御,前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应该立即让我知道。只有这样,我才能胜任这份工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蒂利亚不接话。这是个诚实的姑娘,不愿意虚与委蛇,便以沉默回应。
“老爷子,行了吗?”郎战问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右手一捋,将他背上的针全部收走,说:“今天先到这里。”然后,拿起针囊施施然走了出去。
几分钟后,郎战带着蒂利亚出现在了娜塔莉亚的办公室里。后者正在与手下的一个部长谈工作,看到他们后朝郎战一笑,再指指沙发。蒂利亚倒是乖巧,马上给郎战冲泡了一杯咖啡。郎战不喝,就那么干坐着等娜塔莉亚和那个部长谈完。
“怎么了?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娜塔莉亚先关上门,然后有点艰难的走过来,带笑问。
郎战并没有生气。他就是生气了,看到娜塔莉亚那大如箩盖的肚子,气也肯定消了。他把平板拧开递给娜塔莉亚说:“身为这次防御的总指挥,我有一切军事情报和报告的及时知情权,为什么瞒我?你知不知道——”
郎战话没说完,娜塔莉亚在他身边坐下,软软的看过来,说:“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秦老爷子说了你的治疗耽误不得,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再说了,胜负已定,战狼赢得了胜利,我就觉得缓一缓没关系。”
郎战摇头。这样子的副总统简直是他的克星,叹一口气,他说:“但上面还提到了岛国人,本来,我们也许有机会抢在岛国人空降的时候来一个突袭——”
“我相信你,就是岛国人还有其它佣兵能够顺利会合,有你在,他们肯定打不进来。”
“把我的平板给我,从现在开始,我必须正式履职了。”
“不行,秦老爷子说——”
“副总统——”郎战站起来,看着她正色道。
对付娜塔莉亚,郎战也有杀手锏,比如像现在这样格外严肃的样子。
娜塔莉亚抬头看着他,右手轻抚着肚子。两个人对视了大概五秒钟,在蒂利亚产生逃逸的念头时,娜塔莉亚气哼哼的说:“好吧,我认输。不过,不许再这样了!”说着,拉住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后,拉着他走向屋子一角的保险柜。“蒂利亚,你出去一下,”她对蒂利亚说。
蒂利亚点点头,退了出去。
娜塔莉亚没急着打开保险柜,而是牵着郎战的手,走到他的面前,又把他的手环绕在自己腰间,喃喃道:“加百列,我最近想了很多。我发现,我们的选择也许是错误的。相比仁国,鄂国才更值得我们信任——你等我说完。像金这种人,是不存在信誉的。不是他不要信誉,而是鄂国这样的国家注定了,他不可能有信誉。现在有脐带血,将来呢?要是金发现脐带血并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他会怎么做?从地理上来看,克雷米亚对于仁国并不重要,但是对于鄂国来说却是门户。是,鄂国是没落了,可是你们有句古话不是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你仔细想想,当今世界,除了鄂国,还有哪个国家敢和雷国对着干?甚至敢干涉雷国的大选?”
雷国的推特总统之所以能够当选,据说其中就有鄂国情报部门的功劳。因为鄂国情报部门收集到了他的对手的不少秘辛并公诸于众,推特总统才能够后来居上,入主白色宫殿。
郎战环抱着娜塔莉亚,刚开始的时候脸上是渐渐的有了温度,从之前的严肃脸转换成了亲情脸。而现在,他的表情渐渐凝滞,亲情脸很快便变成了坚毅脸。
“如果是鄂国,现在格鲁乌肯定派过来了,说不定阿尔法和信号旗也已经在来的途中。但是你们仁国,仅仅派了几个未央宫保镖过来,而且,他们更像是来保护你我的……”
“是老c吗?”郎战问,然后,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轻轻的颤动了一下,语气变得笃定起来,说:“娜塔莉亚,你相信我吗?”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我但凡对你有一点见外,就不会和你说这些。”
“那你就放宽心吧,很快,你就会看到仁国的诚意了。是,克雷米亚距离仁国是有些远,但是,现在的仁国可不是从前的仁国。老c?呵呵!我会去找他讲理的。格老子的,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看他是活腻歪了!”
拉弗雷,一个小村庄的一户人家里,一个中年冷漠脸汉子正一边喝咖啡一边看着电视。忽然,他毫无来由的打了个喷嚏,然后,他转头看看四周,自语:“奇怪!”
这个中年冷漠脸汉子正是老c。他不是仁国人,所以不知道莫名其妙打喷嚏是被人惦记的典故。不过毕竟是鄂国三剑客之一,所以,在郎战念叨他的时候,他还是心生感应,产生了不好的感觉。“这里不能呆了,我们先撤出去,”他朝屋外喊,在得到安德烈的回应后,抓起平板走了出去。
老c一马当先往村外走,安德烈急急跟上,问:“教官,我们真的什么都不做吗?”
“你想违背总统的命令?”老c反问他。
“不,不,我只是觉得,以战狼现在的底子,根本不可能是佣兵联合会的对手。”
“不是还有加百列和他的狼牙吗?”
“教官,难道您真的觉得加百列和他的狼牙能够和马西斯那个老混蛋对抗?”
老c想了想,没说话,闷头往前走。
安德烈看看他的侧脸,有心想继续再说点什么,但终究没敢。
安德烈不说话了,老c反而似乎来了话意,说:“安德烈,平时让你多读书你就是不听,加百列当然不是马西斯的对手,可是,难道马西斯能吞下克雷米亚吗?”
安德烈想了想,眼睛一亮,说:“我明白了。”
“我们的总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马西斯?呵呵!”老c忽然来了句无厘头。
发生在拉弗雷的遭遇战对双方都是个意外,只不过因为结果不同,所以克雷米亚方还能接受,佣兵联合会和雷国一方的脸则直接肿了,且还发生了争执。三十余雷国佣兵只逃出来一个史宾格,福罗拉立刻找到马西斯,要求他给一个说法:“肯定是情报出现了泄露,否则史宾格他们不可能遇伏。会长先生,我事先已经关照过您,作为雷国最好的保全公司,黑星保全公司会参加这一次行动,是我们总统亲自点名的结果。如果联合会无法给出一个能让我们总统接受的解释,我想接下来在雷国的活动肯定会受到限制……”
为史宾格等人的参战,福罗拉私下里确实找过马西斯。无它,实在是黑星保全公司的官方背景太浓厚了。要知道在易拉可战争中,它几乎参加了雷方所有的军事行动。而且,鉴于黑星保全公司的创始人是三角洲部队的一个退役将军,其中层指挥官也全部由退役的雷国特种兵担任,乃至于后来出现了一种说法,说黑星保全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雷国政府,里面的佣兵实际上是雷国政府豢养的打手,雷国政府之所以创建它,就是为了有一支游离于规则以外的武装力量,好在需要的时候能拉出来专门干脏活。
福罗拉拿大帽子压人,马西斯自然不肯接受,据理力争说:“福罗拉,对于史宾格上尉他们的遭遇我表示深深的同情,可是据我们调查所知,他们并不是遇伏,而是遭遇了一支战狼的巡逻队。”
“您的意思是,史宾格他们有这样的遭遇,是因为技不如人吗?会张先生,如果您坚持这样的观点,那恕我直言,接下来我们是无法保持合作了。您知道吗?我们的总统,直接在推特上艾特我,要求我给那些战死佣兵们的遗孀们一个交代——”
“你们需要什么?”短暂的沉默后,马西斯问:“你们又能给我什么?”
“会长先生,既然您这么问了,那我不妨直说——我们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专门为此召开了一次会议,他们认为,如果想要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指挥官坐在后方的办公室里是发挥不了作用的,他必须亲临一线。”
“战争?这是贵国政府最新的定义吗?”
“是的。您知道的,为了这次行动,史宾格他们还配备了袖珍版的‘金属风暴’。可是,他们还是失败了。就我们掌握的情报,加百列已经向克雷米亚召集了狼牙。狼牙,可是联合会去年的第一佣兵队。”
马西斯再次沉默了。雷国人伸手要指挥权,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不是第一次和雷国人打交道,哪里会不清楚雷国人的套路。向雷国人出让指挥权倒没有什么,但是——他想了一会说:“我们需要贵国关于这场战争的全部分析数据,我必须知道,这一仗打完之后,联合会派出去的佣兵还能剩下多少人。再就是,贵国政府对克雷米亚的最终定位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