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氏唉声叹气的给闺女擦洗了身体,正端着一碗肉糜粥哄着喂她,见顾西进来,也没停下喂食的动作。
“三婶,三妹妹今儿可好些啦?”顾西在床前停下问道。
顾北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呆滞,偶尔转动眼珠看人,也会放出异彩,不过那束光亮消失得太快,很轻易就会被人给忽略。
顾西知道这个妹妹智力没什么不妥,性子应该也不像此时表现的这么孤僻乖张,想来都是因为心魔所致。
毛氏艰难的喂了大半碗的粥,眼见再喂,顾北就全都吐出来,就只能叹息着放下了碗,又拧了帕子给顾北擦干净手脸,让顾北继续坐在床上发呆,才有功夫搭理顾西。
“你三妹倒是肯吃东西了,晚上梦魇了也没再大喊大叫,就是精神头还是不大好,容易受惊。只要这屋子暗些,她都得吓得缩成一团。”毛氏这几天憔悴了许多,说这几句话都有些喘气。
顾西知道毛氏这是连续好几天昼夜不满的照顾顾北给累得,但他们这些人也插不上手。
只要毛氏以外的人一接近顾北,顾北的反应都非常的激烈,甚至会自残。
没办法,毛氏也只能自己照顾顾北,显然是累惨了。
“三婶,你说若是三妹妹见到那天的血人根本没死,还活得好好的,她会不会就好些?”顾西小心的问道。
顾西的想法很简单,顾北以前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刺激,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既然大夫也没法只好这心疾,顾西倒是觉得以毒攻毒说不定能将顾北刺激正常。
顾西能想到这个法子,却知道这个法子的风险极大,若是心性不够强大的人,很可能就被这一吓给吓丢了命。
所以她得让毛氏他们自己选择,她只能提出这么个建议罢了。
若是顾超还在,顾西或许就不需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她相信顾超愿意该诉她,顾北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这样。
奈何顾超将他们安顿在这个院子里之后出门,就没再回来。若非每天有人悄悄送吃食来,他们都以为顾超出了事。
毛氏听了顾西的建议后,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是哀戚的说:“这是我跟你三叔唯一的孩子,说不定你三叔跟我今生就只得她这么个孩子,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顾西听了这话,便知道毛氏是不愿冒险的。可是她更好奇毛氏为何这么说。
难不成是顾超出了什么毛病,今生没法再生养?
“不是你三叔,是我。当年也是因为我,你三妹妹才会变成了这样。那个时候,你三妹妹才两岁多一些,我也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谁知你三叔一去半年没回来,那天晚上不知从哪里来了个凶残的醉汉,还掳来了三个孩子。那个畜生将我们一家子都绑了,就当着我们的面,把那三个四五岁的孩子全给糟蹋死了,那场面真是血淋淋的,三个孩子眼睛嘴巴都张得大大的,死相恐怖。那个畜生还想朝你三妹妹下手,我为了护你妹妹,不但小产,还伤了身子不能再生。当时我躺在床上养了小半年才缓过来,你妹妹便是那一次后成了这副模样。”
毛氏颤着声将过往的事说来,想必也是真将自己当成了顾家的人,对顾西有所信任。中国库
顾西听着都胆战心惊,恨不得亲手将那畜生剁碎了喂毒蛇才好。
既然毛家的人,是皇帝囚禁起来制衡顾超所用,所身处的地方肯定不是常人能进,那个畜生必定也是顾超一伙的。
就不知道那个畜生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你三叔及时赶了回来,将那人挂在营地里边,用了三天将那人剥了皮,将他身上的每一根筋全都抽了出来,还把那孽根剁碎,混着那人的血给那人强灌了进去,将人挂在太阳下足足晒了四天才咽气。”毛氏说这话时,倒有些快意。
只是造成的伤害却没法再弥补。那三个孩子,也是营地里边汉子们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后,所有的人还真就反抗了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一把,差点没将皇帝的私兵营给废了。
也是那次之后,皇帝才将所有的私兵家眷安置在密道之中,没再跟着住在营里。
“你三叔,就是在那时候生出了反心,还私下里联合了不少的人,若不然我们这一次也不能这么顺利就能逃出来。”毛氏凑到顾西耳边小声悄声说到。
顾西这才想通了顾超突然反了皇帝的真正原因。难怪他背叛起自己的主子来,是一点不愧疚。
知道了病灶病因,顾西只得说,这个时代的医术,还真没法拔出顾北的恐惧以及那残酷的记忆。
若是这个时候有催眠疗法就好了。
“催眠?”毛氏若有所思,“我们住在营地里边的时候,曾听说过这么件事。说是江苗一代有人懂得这么一门邪术,能将人催眠后操控人做事,那些人醒来后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顾西一听精神大振,觉得若是能找到这样的人,说不定真能为顾北解决了这个病。
于是这一天,毛氏跟毛家的人都生出了些笑颜来。毛家两个儿子甚至当下就要出门寻人,是毛父毛母将人拦下,那两个憨人才没真去了江苗州。
江苗州跟桂南接壤,与邕州之间只隔了一个狭长的山脉。那个山脉却隶属富朗州。
从京城去江苗,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得一个多月呢。
此时天下正乱,毛大毛二出门不安全。既然知道有这么件事,大伙也就不急于这么一时。
晚间,不知顾佑去给那姑侄俩送饭的时候说了什么,那小姑娘竟然让顾佑扶着来见顾西。
“我们一家都是江苗人,你说的那个催眠之法我就会。顾姑娘,我若帮你们治好那个小姑娘,你们能不能帮我们姑侄收敛了亲人,让我带回江苗安葬?”小姑娘开门见山道。
顾西有些吃惊。那位冤死的县令是江南人士,江苗却地处西南面,与江南相去甚远。
若这位姑娘是那位县令的后人,又怎会是江苗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