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西在亲人们的殷殷交代声中,带着顾佑跟贺铭顾超一同踏上了回京之路。
顾晟小朋友显然很不舍,死死的揪着席氏的衣摆,泪眼汪汪的盯着兄姐离去的方向,紧抿着双唇忍着不哭出声。
蓝氏看着心疼,就把顾晟搂在怀中,小声的劝他。
顾冕顾南兄妹也都过来逗顾晟,顾南还跟顾晟炫耀即将出生的弟弟妹妹,直说等他(她)出生后就借给顾晟先玩儿。
童趣的话,听得顾家的长辈都忍不住笑了,连带紧咬着嘴唇的顾晟也没再当望兄姐石。
贺铭带着顾西姐弟,在出山之前,便跟顾超分别。两行人约定好在京中的接洽地点,便各司其职去。
再次回到京城,顾西却大感意外。原先以为会有大量的流民涌进京城,会给京城造成混乱,谁知京城除了某些破败的建筑倒塌之外,其他的都完好无损,城中百姓更是半点没有受灾后的绝望心惊。
就是那些被安置在城外,由禁军管制的灾民,也都过得井然有序。
顾西好奇的问了疫病的防治工作,得知疫情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死亡人数并不多。
顾西感到疑惑,根本不相信疫情会得到这么好的控制。
“你们家的那位先祖确实是个能人,他不仅有防治各种疫病的药方偏方,更有对付天花水痘的好手段。如今整片大陆,就没有哪里不知道那些药方与防治手段。我们这些世家子弟,以及那些大户人家的子孙,过了三岁都要去医馆种植天花跟水痘的疫苗。”贺铭掷地有声道。
顾西被震得脑袋嗡嗡作响,对那位穿越而来的顾氏先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真想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人,难不成是带了百科全书系统穿越而来?
想不通的顾西也没敢问贺铭,毕竟这种问题实在是过于悚然,搞不好她得被当成异类给除了。
好在顾西没多余的工夫去思考那些惊人的事,因为她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被官兵追着从他们眼前跑过。
那人许是见到了顾西,才超过她没两步就急停下,不顾自己猛然转身会摔倒的危险,张着脏兮兮伤口嶙峋的双手就朝顾西抓来。
贺铭早在那手抓来事前,就将顾西拉到了身后,不客气的一脚将那人踢出去好几米。
那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起落下,重重的摔在了人群之中,发出一声沉闷钝响,尖叫声凄厉而不甘。
顾西看着躺在地上哀哀叫唤,愤恨咒骂自己的孙慕穆,有些不忍的别过了头。
那孙慕穆实在是太狼狈了,不过是松散披在身上的长衣在她摔落之时就再也没护得她那痕迹斑斑的身体,尤其是她双腿间那尚未干涸的血迹,全都在向世人展示,她之前惨遭了非人的蹂躏。
追着孙慕穆而来的官兵只是简单的跟贺铭点了个头,便将孙慕穆五花大绑着带走。
顾西看孙慕穆被强行推着踉跄往前,那衣不蔽体的悲惨模样,竟生出一股凄凉之感来。
这个时代的女子,一旦犯了事,最后的下场大体就是如此了。唯一的区别是,要么死在官家的手中,要么死在奸人的算计之中,要么自己把自己作死。
孙慕穆就是那种把自己作死之人,比那宁陵还有福源郡主还要凄惨。
宁陵至少还能疯疯癫癫的活在宁家的小庵堂里边,福源郡主作为皇家后嗣,自然不会遭受这样的蹂躏。
看到顾西情绪不高,贺铭挑眉,神情有些不悦,问:“你这是怜惜那人?”
顾西摇头,将挡在顾佑眼前的手放下,颓丧的说:“我实在感叹命运的公平。瞧我们家,都不知下了多少次监牢,我们每一个受那种罪的。想来,也是我们家那位先祖在护佑着我们吧。”
贺铭听着听着,竟然有些失笑,却不期然想起顾家的人被关押在大理寺时,顾西差点也遭此厄运的事,那脸瞬间就黑了。
“你们一家今后都不会在受这样的不公,我不允许,你也不会乖乖受难。”贺铭斩钉截铁道。
顾西心中一热,看着顾佑那渐渐浮上笑意的眼,极快的应道:“对,我不是那些没用的人,不会乖乖的任人糟蹋。我们一家今后的命运由我们自己主宰。”
这话说得太满,以至于被打脸的时候,顾西都觉得自己这么厚的脸皮有些疼。
这不,叶夕潮竟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贺铭身后,阴仄仄的问道:“你们一家什么命运由你们自己主宰呀?是潜逃呢?还是脱籍呢?还是任人摆布呢?”
顾西被叶夕潮阴阳怪气的腔调吓了一大跳,惊恐的回头看着神不知鬼不觉就站在身后的叶夕潮,心中的羊驼唾液呈井喷状。
她强行咧开嘴角,呵呵一声问道:“王爷真是神人,竟然这么巧就出现在这个地方,还特别凑巧的听到了我吹的大实话。王爷这样英明,不知皇上是否知晓。”
“贫,”叶夕潮一折扇敲在顾西脑门上,“每次跟本王都不能好好说话,非得皮这一下你就开心了是么。”
顾西很囧啊,她想说她不是皮,是真的在明确表达自己的敬仰。她也很想每次都出现得正当时,将那些算计他们家的人的计划也听得正当时呀。
贺铭看着跟叶夕潮耍宝的顾西,再看两人相处得就像是之交好友一般随意,那脸瞬间就黑成了锅底,紧抿着嘴拉了顾西就走。
“我还得带他们姐弟进宫见皇上,就不跟王爷叙旧了。”贺铭声音冷冷,抓着顾西的手攥得紧紧的,顾西差点以为自己的手腕给掰折了。
索性贺铭也知道自己粗鲁,才走了几步,发现叶夕潮竟然也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便松了顾西的手,转回去跟叶夕潮嘀咕起来。
顾西不知两人嘀咕了什么,总之到了最后,贺铭的唇角已经上翘,叶夕潮那万年不变的漂(骚)亮(包)脸上尽是阴霾。
贺铭得意的带着顾西姐弟进宫,叶夕潮则是心事重重的拐了个弯,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边孙慕穆的出现不过是个小插曲,进了宫后,顾西才知道有更大的一场戏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