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强烈震动过后,还来了四五次不小的余震,生生将土坡震得沉下去三分之一,顾西她们一直往土坡最高处挪,眼睁睁看着沉下去的地方聚满了水,并且水还呈上升趋势,整个土坡全被围在一片水泽之中。
雨势没有任何的收缓,他们所在的这个土坡上也没有能避雨的地方,顾西更不敢带人往山里找山洞,只得仍旧在雨中淋着。
天色渐晚,被雨水泡着的双脚冰冻得麻木,所有人都无可奈何。这露天的地方,根本就没法生活取暖,也只能生生挨着。
好在后半夜的时候,雨势渐渐收小,余震也不再明显,应该形成的地形也都已经形成。
有护卫受命前去探路,回来之后都说土坡现在就是个孤岛,周围都是七八米深,宽度为二十多米的水域。
至于通向京城的路,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有些地方根本就过不去。
所有人的心都沉重不已。
顾西抱着饥肠辘辘的顾晟,一手揽着面色苍白的顾佑,坐在用这土坡上看来的小灌木临时搭起的隔水层上,祈祷亲人们都能平安,愿京城这一次能幸免于难。
顾晟一直挂着泪珠,紧紧的依在顾西怀中,他身上穿得很多,出了湿了水的脚板跟小腿,身上倒是暖暖的。
可是他害怕,就忘了饿,只是不时的问顾西,他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姐姐,我困了,我要睡一会。”一直不出声的顾佑突然说到。
顾西心一咯噔,看着马上就能停下的雨势,一把摇醒了顾佑,说:“等会,姐姐先煮一点东西给你们吃,你们再睡。”
说完,就将自己的东西找来,把身上的油布撑开挡在用灌木支起的小棚子上,用东西绑稳之后,这才将带来的一个红泥小炉跟一大包碳拿出来,艰难的点起了火,在把那大铁壶里边的东西倒出来,把腰间挂着的大水囊解下,简单的冲洗后架在小炉子上,烧起了姜茶。
烧茶的同时,她还不忘了将从厨房顺出来的一盅粥跟几个大馒头惹上。
大馒头,是顾西用木枝穿了烤的,那盅粥是放在大铁壶里边隔水煮的。
反正姜糖水煮好,那盅粥也好了。
这边顾西姐弟在自己搭起来的小地盘上忙碌,那边小贵人也带着人似模似样的搭起了十几个这样的小灌木棚子。
只不过那些人带的都是粮食,也有带了锅勺的,就是没有干柴。
这不,天才刚刚放亮,小土坡上就全都是狼烟。
此时的顾佑跟顾晟,喝了热乎乎的姜茶,又吃了馒头喝了粥,终于熬不住困。惊吓过后,饥饿跟寒冷被放大。
填饱肚子,顾西就将两个小家伙身上的油布解下,一张铺在了柔软的灌木叶堆上,一张盖在两兄弟的身上,甚至脱了身上的两件厚棉袄给两人盖着,这才就着还燃得正旺的炭火烘出干柴草来,放在一边备用。
若是没料错的话,他们得在这个鬼地方待到所有的余震过去,才能寻找回京城的路,因此柴草不能缺了。
所幸这个土坡上最不缺少的,便是那那些高高低低的小灌木,以及一地的杂草,因此只要烧起一堆火,烘出干柴便简单得多。
好在这一次顾佑兄弟争气。顾晟除了最开始打了一阵喷嚏,留了一天的鼻涕后,就好了。顾佑虽然受寒比较严重,但也没烧,就是那喉咙有些不适。
所幸顾西带了一些药材,其中就有几包风寒药,直接熬了给他灌下去后,两天后就好转不少。
顾西料想得不错,接下来的四五天,余震仍然不断,只是没有在跟之前一样造成大伤害。
天也有放晴的时候,那些护卫就分派人手到附近寻找吃食。
他们带的粮食不少,却也不够三十多人吃喝几天的。那些相信顾西跟了来的家丁婆子丫鬟,因为能带的东西不多,这个时候就有些支撑不住。
但他们都感谢顾西,也庆幸自己跟着顾西跑了出来,要不然就得跟庄子上的人一起全被埋了。
回庄子上打探回来的护卫,从路上救回来了两个家丁跟一个婆子,但那被埋的庄子里边还有没有活口,还真没人敢再回去查探。
因为那两座山有一座塌了大半,另一座隐隐有崩塌的趋势,没人愿意去冒这个险。
第六天,顾西带来的吃食已然见第,但她不肯去求那个戒备着他们姐弟的小贵人,干脆跟着那些护卫进了山。
她虽然没有打猎的经验,但不代表她不知道山中什么能吃。至少这个时候,山中肯定有蘑菇。
说来也奇怪,地震的第一第二天,天气冷得可怕,第三天开始,竟然就变得闷闷热热的。
如今,已经是艳阳高照,想来山中的蘑菇已经长了出来。
顾西还有一点担忧,便是气温攀升,那些死于地震的人或是动物的尸体腐烂,尸液会随着雨水被冲刷得到处都是,肯定会引发疫症。
所以这几天,她拼命的收集干净的水,烧好了之后,就存在他们那个棚子里挖好,用油布做隔层的的坑里。
她还带了好大的一包石灰,跟一罐子老醋,为的就是防范于未然。
许是地震真的过去了,山中都有小东西出来觅食。顾西采蘑菇的时候,还真就抓到了一只受伤的兔子,还有一只被砸断了后半截脊柱,压在大石块下的半大野猪。
那头野猪也是顽强,那左后腿都被压烂了,也没死,还有力气在那嗷嗷的叫。
顾西将那野猪扒拉出来的时候,才知道那石块是野猪刚刚弄下来的,它当时就是为了拱那石块下边的一丛蘑菇。
有野猪,有兔子,还有蘑菇跟野菜,顾西喜滋滋的在山中的干净水源边上收拾了那野猪跟兔子,跟那护卫们汇合,回了他们的落脚点。
还没回到那水域边上,众人就听到了小土坡上传来的阵阵惊喜呼声。
顾西侧耳一听,也喜道:“救兵来了,我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谁知这话竟是打脸的话,一行人撑着简易木筏回到土坡上,却发现多出来的人,是从小庄子里边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