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已经用湿药巾蒙了口鼻的福源郡主的人,应承焕这一次死伤惨重,哪怕硬是闯出了堵截,依然有好十几个人倒在了后边。
原本仅剩的一百四十人,如今只有八十多个跟在了应承焕身后。
应承焕气红了眼,干脆不逃了,直接杀了个回马枪,跟在那个急着回去复命的侍卫长身后,回了福清王府。
他就不信福清王父女胆敢在这个时候将他跟顾西交出去,那样一来不仅是福清王父女,就是整个福清王府都得颠覆。
顾西被夹在一行人中间,就是想留下点记号都不成,干脆默不作声的撕扯自己的布裙,一路看着丢点,一面追着应承焕的人走错了道。
也不知一行人是怎么走的,总是等顾西看到眼前一片亮光之时,她就到了福清王府。
这时负责押着顾西的人终于发现顾西那件粗布的袄子不知何时破了,里边的死硬旧棉少了一大截。
她看着乖巧的蹲在墙角的顾西,恨不得一刀将顾西给砍了。
若非顾西多事想摆脱他们,惹得他们头儿气狂,应承焕也不会将他们头儿斩杀。
他坚信那破了的衣角肯定是顾西自己扯的,那些少了的旧棉,就是顾西留下的引路记号。
但他现在不敢对顾西下手,只得提了脑袋去跟应承焕汇报。
应承焕正等着人回来禀报他能不能出去,一听那人这么一说,当下是震怒不已,直接一脚将那人踢飞到顾西身边的墙上,那一声巨大的人肉钝响,吓得顾西赶紧捂嘴。
她本来不怕死,但活着总比死去的好。她可不想在做了这么多的努力之后,还是死不瞑目。
她知道自己这次肯定不得好过。
诚如顾西所想,应承焕踢了人之后,便沉声道:“蠢货,你以为留下一点破棉花,那些人就能追来?你可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福清王那个老头手上得用的人多着呢,只怕你身后那些人才踏进他的势力范围,马上就死无全尸。”
这应当是应承焕对顾西的警告。只是他嘴上说的笃定尖利,却不敢掉以轻心,又派了两个人返回去扫尾,这才给了顾西两巴掌。
他现在不是不想杀顾西,却知道杀不得。
且不说顾西是个很好的人质这事,就是顾西破解机关的能力,他都不容许顾西出意外。
他们一路潜逃,若是再遇上别的人阻杀,说不定能靠着顾西躲进别的人没发现的暗道暗室。
顾西捂着脸,用舌头感受嘴中牙齿的坚固性之后,这才同情的看着倒在她身边的那个进气多出气少人。
虽说这人能跟着应承焕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但终究是一条人命,顾西觉得自己手上平白又多了一条人民,心中的罪恶感又增了几分。
她忍者被打肿脸的疼痛,含糊道:“你也甭怪我,自己做的孽总得承担后果。杀你之人也是你一直追随的人,当初你们这般助纣为虐,就该知道终会有这么依照不是么。你死了也好,死了就能早些下地狱,早日洗清你这一身的罪孽,说不定还能重新投胎,不想他,只怕他在地狱再怎么改造,应该都不能解脱了。”
顾西之所以会这么说,其实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心中烦乱想随口说些话罢了。
谁知她这话却像是说中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事一般,大伙都闷不吭声的看着顾西,其中不少人都对顾西的话嗤之以鼻,却有部分人已经心生动摇。
应承焕却已然气得青筋抖跳,一把揪着顾西的衣领前襟,将顾西提起来跟他面对面,森冷着声道:“爷只相信成王败寇,你所说的什么罪孽地狱,爷一概不信。爷这些年杀过不少人,也害过许多无辜之人,还不是快活的活着?爷劝你别危言耸听,否则别怪爷手下无情。真以为爷不敢杀你么。”
顾西放空思绪,一双清澈黝黑的大眼直直的望进应承焕眼底,无所畏惧的问道:“真的一点都不信么?既是快活,那又何须以虐人为乐?还不是亏心的事做多了,心虚得睡不着,只能通过虐人证明自己还好好的活着罢了。”
“顾西,你找死!”应承焕不敢再看顾西的双眼,直接将顾西丢出去,一脚踏在顾西胸前。
他害怕顾西再往下说,他得崩溃。顾西那双眸子似乎看穿了他的一切伪装,他在顾西面前简直无地自容。
顾西憋住喊叫,依然幽幽的看着应承焕不语。她是故意的,目的是想激怒应承焕,让他发出更大的动静,好吸引人来。
她不怕再落入福清王父女手中,她只怕自己真被应承焕带走。
若真被带走,那一路的逃往,她是生是死暂且不论,她的走失肯定会让亲人陷入恐慌,说不定就真的帮新南的皇帝开启这地下的所有秘密,将那害人的火器制造出来呢。
顾氏留下的手稿里边早已经说明了,若是这些个火器被一个野心勃勃的朝廷垄断,用以征服世界,那必定是一场无休止的杀戮行为。
她真的害怕,怕这个看着还算正常的时空会因她而变得尸骸遍地,到处都是战火。
应承焕是真的有些崩溃,踩在顾西胸口的脚不断的施加压力揉碾,那粗重的喘气声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回荡,听着甚是渗人。
顾西再即激道:“你倒是快杀了我呀?怎么,不敢?还想留着我为你们开路?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卑劣之徒,就算是杀光所有认识你的人,也无法抹去你那残暴恶劣的种种行径。妄想成王?那也仅仅是你一人的妄想罢了。”
顾西说完,才察觉自己肺部的空气都快叫应承焕给挤压得差不多,再下去肋骨还得断。
应承焕是真的变得狂怒大吼,顾西才说完,便抬起脚打算送顾西上西天。
生死一线间,顾西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但将应承焕的腿斩断踢飞,还将自己抱在了怀中。
顾西看着眼前黑暗的一片,迷迷糊糊的想,她或许是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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