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神情哀婉,眼底愁绪万千,柔柔的说:“郑公子说今后不会再来。”
不会再来?
温骏大感意外,探究的看着沐兰。“你们二人吵架啦?”他问。
沐兰淡然一笑,坐到琴前,闭目深吸一口气,素手开始在琴上轻挑慢捻,悠扬的琴声随之而起。
温骏见状,心想沐兰不先说,他去问郑霆便是,于是转头自斟自饮。
谁知他酒才入喉,那边沐兰却说了:“奴家让郑公子不要再来,劝他找个好女子成亲,郑重在便答应了。”
“这不可能。”温骏震惊不已。
若说郑霆之所以来邕州,还在麓水书院流连不去,甚至不惜跟家人闹掰,很大一部分便是为了沐兰。
追了沐兰三年有余,郑霆绝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放手。
温骏知道,郑霆一心想要给沐兰赎身脱籍,恢复她的本姓,为穆家平反。
“沐兰姑娘怕是误会了那家伙。那家伙定是去做傻事了。”温骏担忧不已。
沐兰闻言手顿了顿,好好的曲子便失了原调。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继续心无旁骛的弹着。
“温公子与郑公子要好,公子的话郑公子会听,还请公子劝劝郑公子,让她别在奴家身上白费功夫。奴家觉着现在挺好。”沐兰垂着脑袋轻柔的说。
温骏看着沐兰的脑袋顶若有所思,既不答应也不拒绝。他的心就跟沐兰那低落在琴盘上的泪水一般四溅开来。
“沐兰姑娘,”他轻轻的叫道,“你就不想为穆家平反,跳出火坑么?”
沐兰弹不下去了,只得收了手,掏出帕子抹泪,哽咽道:“奴家做梦都想为穆家平反,无时无刻不想着自赎远走。只是奴家办不到,奴家没那本事。”
“郑霆那家伙能办到。”温骏心情复杂的说。
本以为沐兰会心动,会感激。谁知听了温骏的话后,沐兰反倒哀伤不已,凄然笑道:“郑公子姓郑,是郑家的人。”
一句话,说的温骏瞬间没了话语。他叹息一声,默默的自斟一杯饮下,喉间苦涩不已。
沐兰将眼睫上的泪珠拭去,走到一旁的盆架前净了手,再次坐到琴前,琴声复又铮铮响起。
名花楼后院那株高大的梧桐树上,郑霆双目幽森的看着二楼吧窗门大敞,琴声袅袅的屋子,眼角微润。
另一边,被贺铭强行扛走的顾西怨念甚深,一路上咬着贺铭的肩头就没松过口。
贺铭也狠,愣是没觉得疼痛,直将顾西扛到没人的地方深巷子,才将人放下。
双脚才着地,顾西就跳着脚骂道:“贺铭你个混蛋,好好的把我带这来干嘛?我也没碍你的事,更不会在宁陵面前多嘴,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别妨碍我看热闹呀。”
上次在青楼,她不仅被人控制,还被当成商品抛售,根本没心去感受青楼的氛围。
今夜好说歹说才得了这么个好机会,刚想领略一下这古人的青楼文化,结果还没开始就被贺铭给破坏了,你说她是不是特别生气。
贺铭感觉自己的理智遭受了打击,一时没忍住按着顾西打了一顿小屁屁。
这下顾西是真的炸毛了,也不管时机不对不对,直接大叫:“贺铭,你死定了。”
长这么大,还活了两世,居然被一个小破孩打了屁屁,顾西觉得要是不回敬贺铭一二,她都没脸活下去了。
顾西的叫声在巷子深处盘旋回转,格外的渗人。
贺铭也恢复了些理智,高高抬起的手掌尴尬的举着,无处安放。他羞窘不已,一把推开顾西慌乱的站起身,一脸的悻悻然。
顾西在地上滚了一圈黑着脸站起来,随手抓了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向贺铭,恨不得一口吞了他。
贺铭也傻了,愣是站在原地不闪不避,被那东西砸了个正着,趔趄着后退好几步这才停下。
他弱弱的问:“你气够了么?”
顾西一听火气更旺了,大吼:“才刚开始呢,你擎等着受死吧。”
说完,顾西揉身而上,也想揍贺铭一顿屁屁。
贺铭哪会乖乖配合。
于是小巷子里,上演了一出追与逃、进攻与防守的大戏。
顾西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揍到贺铭的屁屁,贺铭则是闪躲得游刃有余。末了,他还好心的问顾西:“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累了吧,要不我们这就回去歇息吧?”
顾西很委屈,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跟贺铭之间的巨大差距。她好像没自己想的那般厉害呢。
她觉不承认贺铭天资好,底子强,接受能力能是非凡。她只当是这具身体不够配合,才让她属于下风。
既然不能在行动上报仇,那她就用语言刺激贺铭好了。
“托你的福,我现在又累又渴,正好去名花楼喝喝花酒解解乏。”她说。
贺铭闻言炸毛,跳脚阻止:“顾西,你敢!你个姑娘家家的,去逛什么青楼,深怕别人不认识你呀?”
顾西无所谓的站直,耸耸肩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之前还在青楼住了一段日子,还登台跳了一段舞。我现在去是故地重游,就跟回娘家似的。”
贺铭一听警铃打响,赶紧纠正顾西的想法:“你这是什么话。之前的事我们暂且不说,青楼那种地方是好姑娘该去的地方么?能去青楼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个想法不能有。”
“哦”,顾西了然的点头,“原来去青楼的都不是好东西呀,那我得回去跟我表姐好好说说。对了,宁姑娘好像就在客栈里边吧。”
贺铭囧,感觉到了来自脚指头的疼痛。他这搬的石头好像太大块,既砸了自己的脚,也误伤了别人。
但他不后悔,坚决抵制顾西要去名花楼的想法。
名花楼表面上看着风平浪静,也换管理的人,然内里潜藏的危机仍旧存在。
没人敢肯定前楼主留下的人真被肃清。经历了多次筛查还能留下的人,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总之我说你不能去就不能去,今晚不能去,今后更不能去。我要是在那见你一次,我就跟今晚一样打你一次。我说到做到。”贺铭霸道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