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财本来是要睡觉的,但他一想,虽然老二家惹了祸事,但那是县太爷之子啊!自己虽然和老二是亲兄弟,但祸不及子女何况兄长呢?
李存财觉得不能和他们撇得一干二净,他也不知道李老头早就去跟沈溪桥兄弟赔了不是,只自己披星戴月地爬起来去表衷心。
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儿子,这近乎必须套!
李存财不知道贵人有没有睡,但他左右睡不着,便偷偷去人家菜园子拔了把嫩菜拿上,然后到了李存富家。
李存富家被半月挂上了两个灯笼,院子里照得亮亮的。
李存财见状大喜,跑上前去,发现院门大张,便直接自己进门了。
“老二啊,我给你送菜来了!”李存财高呼着。
李鸣蝉本来正坐在院子里洗衣服,看李存财来了,便觉十分狐疑:这家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果然,李存财不请自来真别有用心。他掐着一把子菜哈哈笑着踏进了屋里,一进屋便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哎哟,两位公子还没歇息啊,还好我没打扰到贵人啊!”
沈溪川正为套不出话来烦恼着呢,一看到李存财便十分没好气:“你怕打扰我们还这个点来,你是何居心?!”
李存财一听吓坏了赶紧赔罪:“贵人啊,我不是有心的。我家那口子从地里拔了一些菜,我想着老二家刚搬家,要什么没什么,没办法招待两位贵人,这才大晚上来送菜的!”
李存富一看沈溪川怒了,便出言劝和:“公子不要见怪,我家大哥性子向来风风火火。”
“是啊是啊!”李存财冷汗涔涔地加言,“我这人心思不会拐弯,贵人见谅啊!”
李鸣蝉从东屋喊了二丫,两个人鬼头鬼脑地在门口探头探脑,乐呵呵地看李存财热闹。
沈溪桥见大哥给了一棍子把李存财敲晕了,便赶紧自己给个甜枣:“大叔来坐吧,哥哥最近上火,脾气有些不好。”
李存财看沈溪桥和颜悦色的,身上的冷汗稍稍去了些。
“哎哎。”李存财忙不迭坐下。
沈溪桥给李存财使了个颜色,捏了他大腿一把,沈溪川心领神会,耐下性子和李存财攀谈。
李存财为人浮夸,两个小公子三言两语他便上钩了,将龙王显灵吹得天花乱坠。
沈溪桥听了一会儿就知道他屁也不知道,便把探口风交给了大哥,自己走到院子里散心。
李鸣蝉看兄弟两个的做派,便知道他们留下来是为了炸药。毕竟炸药威力不小,在边关备受外敌侵扰的情况下,得到它对战况有百利害无一害。
这东西交给国家她愿意,但她更怕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一个偏远农村的小屁孩子,捣鼓出了这么恐怖的东西,这对她来说并不利。
二丫和李鸣蝉听了会儿便又干活去了,李鸣蝉继续洗自己的衣服,二丫在东屋烧水。
没有洗衣粉洗衣液,衣服十分难洗,李鸣蝉搓了好久都没洗出来。
本来她都是去河边洗的,但既然家里有了大缸她便也犯懒了。自家哥哥干活挑水,不能只便宜了沈溪桥兄弟俩不是?
李鸣蝉一边搓衣服一边想起了自己大学里做过的手工皂。
那个配方是她化学系的一个同学琢磨出来的,和她一起做了在学校里售卖,还卖出去不少。
这手工皂貌似挺有搞头。李鸣蝉皱着小眉头思考着,左思右想,她觉得自己最缺的还是启动资金。
沈溪桥走到院子里就看到了小小的李鸣蝉,她正皱着眉头苦大仇深地搓衣服。
沈溪桥看着她那小模样一下子乐了。他踱步到李鸣蝉身边轻轻咳了一声。
李鸣蝉没反应。
沈溪桥不开心了,怎么可以被人忽略呢?还是那么个小屁孩子。
沈溪桥弯下腰:“鸣蝉妹妹,你这衣裳不好洗,你家没皂角粉了吗?”
走神的李鸣蝉被他喊了回来,她抬起头眼神一亮,仿佛看到了肉包子。
沈溪桥看她眼睛那么亮,怎么看怎么像心怀鬼胎。
“小公子,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胰子。就是猪油拌了灰那样的。”李鸣蝉奶声奶气地问。
“什么?”沈溪桥听她说的有点茫然,“没听说过。”
“那你们洗衣服只用皂角粉对吗?”
“对啊,不然呢?”
李鸣蝉甩着湿湿的手比划着:“告诉你哦,之前我奶奶熬猪油的时候掉到了灰里,我想吃,便偷偷捡了来,我用水一冲,然后一搓,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上面起了泡沫把我手洗得干干净净。”
这话是李鸣蝉编的,旨在引出香皂,重点在后半部分,但……沈溪桥重点搞错了。
沈溪桥看着小小的李鸣蝉一脸同情:“你还从灰里捡东西吃啊!”
李鸣蝉脸色一僵,然后挥挥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东西搓出了泡沫,把我手洗干净了啊!”
沈溪桥压根没听她仔细说,只继续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你好可怜啊,唉,看你这么可怜,我让半月明天去卖肉吃。”
沈溪桥说完想到了自己是在李鸣蝉家陪大哥养伤,转而低头道:“鸣蝉妹妹,这钱要你家出哦!毕竟我们在你家养伤。”
李鸣蝉仰头看着沈溪桥纯良的脸,只觉得这人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我不想吃肉,你想吃自己买去!”李鸣蝉赶紧辩驳。
沈溪桥以为李鸣蝉是不好意思说,便摆了摆手:“是我想吃,不过,我们在你家养伤,吃用自然你们掏钱。”
他伸手默默李鸣蝉的小脑袋,一脸慈爱:“乖哦!”
李鸣蝉一头黑线地坐在原地,看着沈溪桥进屋了,她在后面恶狠狠啐了一口:“呸!”
第二日沈溪桥便说自己想吃肉,要求李家去买。
李家分家只得了一百个铜板,听了他这话很为难,但也还是取出了二十个铜板叫李景明去买肉。
沈溪桥看着李鸣蝉得意地笑了,李鸣蝉有些吐槽无力。
早饭是半月用自己带的东西做了来给两位公子吃,李鸣蝉他们则是菜粥加饼子。菜粥里的菜是李存财送的。
李鸣蝉吃过饭便背上篓子出门去了,她打算去挖点野菜再捡点柴火然后去看看自己的炸药。
新搬了家,二丫要在家干家务,于是她只能自己出门。
李鸣蝉先去小山洞看了看自己的炸药,然后又做了一些。取了几块放进篓子里然后又去挖了一点野菜。
暮春时节,农家人自己种的菜可以吃了,野菜也得以喘息,漫山遍野长了起来。
李鸣蝉采了一篓子然后又捡了一小捆柴便要往家走。
到了村口已经快晌午了,她经过竹林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这天是李文厚回家的日子。再想到那厮似乎有打进门炮的习惯,便转弯进了竹林。
果然……
小寡妇和李文厚玩得热火朝天。
小寡妇伏在地上气喘吁吁:“李郎,你越发厉害了……”
李文厚也喘着粗气:“那要不要更厉害的啊……”
李鸣蝉看着那激烈的阵势就知道李文厚旷了许久,她摇头晃脑地叹了口气。
正要再仔细看,一只手覆在了她眼睛上。
有人在她耳边低语:“我在村口等你许久了,看你进来我便跟了来,没想到你来看这腌臜事儿。”
是沈溪桥。
沈溪桥的气息吐在李鸣蝉颈窝处,她觉得十分痒痒。
“起开。”李鸣蝉推了沈溪桥一把。
沈溪桥没让她推开,反而是一把抱起她就往竹林外走去。
粗粗的竹篓磨得他手背生疼,他忍着疼痛教训李鸣蝉:“你这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大中午的不回家去那竹林子里看人相好。你说你这样要是被人传出去坏了名声,往后谁还敢要你!”
“我才七岁,想这个太早了呀!”李鸣蝉伏在沈溪桥肩上闷闷地说。
沈溪桥拍拍李鸣蝉:“再过几年你也得找婆家了。我今年十二岁,我娘就开始给我张罗着找媳妇了,我哥十六岁,明年就成亲。”
“你才十二就要说亲,能行吗你?”李鸣蝉听了沈溪桥这话担忧地问。
十二岁也就是刚步入青春期,过早性行为对身体极其不好。
沈溪桥是个早熟的小孩,他听了这话有些想歪,于是十分羞恼。
“你这小孩怎么就会胡说八道呢?”沈溪桥生气地把李鸣蝉放在地上,“你自己走,我不抱你了。”
李鸣蝉撅了撅嘴站到了地上,好像谁要你抱了似的。
沈溪桥迈大步在前面走了几步,然后又急转身走到了李鸣蝉身边:“今天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李鸣蝉知道他的意图,但也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什么事情呀?”
沈溪桥看着李鸣蝉那样子怒气便消不下去:“你就会装!你这个小孩一点也不乖!”
李鸣蝉看他气得不行心里乐开了花:逗这小少年太好玩了。
“我不是小孩啊,我已经长大了。”李鸣蝉摊摊手,一双眼里尽是无辜。
沈溪桥不想端斯文架子了,他直截了当地说:“李鸣蝉,我很生气!”
李鸣蝉歪着脑袋看他:“你气什么呀?”
沈溪桥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然后转头就走。
李鸣蝉跟在他身后乐不可支。
沈溪桥这一日换了一件靛青色衣袍,上面绣了几竿翠竹,他穿着格外好看。即使生气也好看。
李鸣蝉看着那俊秀的小少年悠哉游哉地走着,不知道谁家小姐有那神仙模样来配这画里的人。
李鸣蝉紧走慢走到家了,家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讨厌的李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