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把相框放回原位,从椅子上站起来盯着门口的方向。
詹佑成正夹着一叠文件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其他下属。看我在办公室里站着,他并不感到意外,转身吩咐身后的员工说:“今天到此结束,你们先回去。”
偌大的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人,詹佑成徐徐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来,边翻手中的文件,边吩咐我说:“去泡一杯咖啡。”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拿起桌面上的空杯子说:“咖啡在哪里?”
“出门左拐,茶水间。”詹佑成头也不回地说。
詹佑成的公司很大,我走出办公室后沿着走廊走到尽头,终于找到了茶水间。虽说是茶水间,但装修和设计很现代化,宽敞的休息室设施齐全,户外阳台种满了绿色植物。
闹市中宁静的一角,适合忙里偷闲喝杯咖啡抽根烟,很有味道。
茶水间的咖啡琳琅满目,有速溶的,也有专业的咖啡机。我想了想,还是泡了一杯黑咖啡,加了半粒糖。
昨夜詹佑成应该没怎么睡吧,怪不得今天的精神不太好。
端着杯子回到办公室,詹佑成正在打视频电话。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工作中的他,神色严峻,灼灼逼人。
与詹佑成视频的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语速很快,从语气中可以猜到情况不太好。
办公室没地方可坐,我愣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傻傻的就像罚站的小学生。
大约过了半小时,詹佑成终于结束通话,松了口气端起咖啡灌了几口,才冷声对我说:“过来。”
“工作完了?”我问。
“嗯。”詹佑成揉了揉眉心的位置,脸容疲惫极了。“找我有事?”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绕到詹佑成的身后,手指按在他的穴位上,轻轻揉捏。“力度可以吗?”
“可以。”
场面很快冷清下来,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想起被丢弃在垃圾桶里的礼物,我还是厚着脸皮说:“谢谢你的礼物,我不知道你还是来了。”
詹佑成突然按住我的双手,轻轻甩开恢复原来的坐姿。“你昨晚所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
“我昨晚说了很多,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我知道詹佑成有话想对我说,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说让我兑现承诺。”詹佑成弯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签了它,三个月后你便自由了。”
犹豫片刻,我才伸手接过文件夹。翻开一看,发现里面夹着一份房屋转让协议。这份协议对于我来说,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海琴轩的公寓过户到你的名下,从今天开始每月给你的钱也会翻倍。”詹佑成弯曲手指轻敲桌面,“叩叩”的声音富有节奏。
我知道每次当他有这个小动作的时候,是心情烦躁的表现。
“为什么?”我合上文件夹,不解地问道。詹佑成千方百计逼我回到自己的身边,绝对不会这般轻易让我离开。
除非……
除非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我做事不会有理由。”詹佑成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警告说:“我说过,这个游戏谁认真,谁就输了。”
一针见血的话,犹如利剑直插我的心脏。虽然有些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让詹佑成这般慎重地提醒,我的心难受得很。
“你的意思是让我离开?”我咬住嘴唇,直到疼痛的感觉袭来,才压抑内心的痛苦问道:“你不是说有事让我做吗?是不是老秦的事?”
“嗯。”詹佑成合上笔记本电脑,语气显得不耐烦。“可是我改变主意了,如果三个月之内你达不到我的要求,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合同签了吧,算是我给你的补偿。”
我咬了咬牙,狠下心翻开文件夹,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在落款处签下自己的名字。
很多事情我猜到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我以为詹佑成把我留在身边,至少是因为习惯。原来都不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不劳而获的东西,想不到终有一天落在我的身上。市中心一百五十平的公寓,价值三百万,谁跟钱过不去?“你可以告诉我要做什么了吗?”
“别急,很快你就会知道。”詹佑成站起来,转过身冷冷地对我说:“走吧。”
詹佑成带我来到附近的商场,停好车以后直奔一楼的女装部。我不明所以,追在他的身后问道:“你该不会带我来逛街这么简单吧?”
詹佑成没有说话,穿过琳琅满目的女装部,来到一间装修古色古香的店铺。他大爷似的坐在沙发上,用命令的口吻吩咐店员说:“把你们最好的旗袍拿出来。”
“旗袍?”我环顾了一周,发现店铺里只售卖旗袍。无袖的有袖的,还有复古的,整齐摆满了橱窗。“为什么要穿旗袍?要去什么地方吗?”
詹佑成从头到脚自己打量了我一番,眸色微敛教训说:“你不需要问这么多,照着做就行。”
我立刻闭嘴,任由店员把旗袍放在我的身上比量。差不多看了二十套不同的款式,詹佑成终于喊停,指着一套荷粉色的无袖旗袍说:“就这套,换上。”
店员热情地把我领到试衣间,细心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才退了出去。
看着衣架上做工精细的旗袍,我的心里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忍声吞了回去。
这是我第一次试穿旗袍,不知道会这般坑爹,暗链的设计在后背上。我试了好几遍,手都够不着,窘迫得要死。
深知詹佑成的耐性不好,要是我这么磨蹭下去,他会灭了我吗?
我敲了敲试衣间的门,试探性地喊道:“请问外面有人吗?可不可以帮我拉一下拉链。”
还好运气不差,门外很快传来店员温和的声线。“好的小姐,麻烦稍等一下。”
我转过身站在试衣镜前,把长发挽成发髻,仔细打量镜子中的自己,心里有些小惊喜。不得不说,詹佑成的眼光确实不错,这款旗袍就像帮我量身定做似的,每一寸布料都贴贴服服。
俗话说得好,人靠衣装。
门很快被推开,走进试衣间的人却是詹佑成。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望向他,责备说:“怎么是你?”
“你身上有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还矫情什么?”詹佑成摁住我的肩膀,大手轻轻捏住拉链往上。“这件旗袍很适合你,穿起来很好看。”
“谢谢。”我用小得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我们准备要去什么聚会吗?”
“嗯。”詹佑成随手松开我的长发,小心地梳理,五指插入我的发丝中,灵活地绑了一个发髻。“紧张?”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直言不讳地说:“嗯,你知道我出狱后不善于交际。”
“放松点。”詹佑成小心理顺裙摆上的皱褶,语气也轻柔了许多。“给自己多点自信,拿出你对抗我的勇气来!”
“……”
我知道自己脱离社会五年后,缺乏的就是自信和勇气。可是说得那么容易,要踏出第一步却很难。
“走吧,老秦的寿宴就要开始了。”詹佑成挽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出试衣间。在璀璨的灯光下,我看到来自店员赞赏和艳羡的目光,心里的紧张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
老秦举行寿宴的地方,是在近郊的别墅里。到场的宾客不少,全都正装打扮出席,场面十分热闹。
看得出来,这是一场商业上的宴会。
詹佑成对这种客套的场面游刃有余,与认识的宾客逐一打过招呼以后,带我来到花园的露台上,开始解析此行的真正目的。
“老秦你也见过了。”詹佑成靠在栏杆上,穿着深灰色的衬衣,并没有打领结。他不笑的时候显得冷傲而难以靠近,总会让人有种威慑感。“他去年刚获得了一项新能源设计大奖,这项设计适用领域很广。我和秦海合作的项目,需要他们公司的这种新产品。”
“新产品?”我摇了摇头,心里充满疑惑。“如果你们以这种方式合作,直接谈不就行了吗?”
“老秦的这种新产品在国内是先河,想要合作的企业一大把。对于他来说,我和秦海手头上的项目也不过是众多工程的最普通的一个。更何况老秦从荷兰回来以后,把所有工作都延期到三个月之后。”詹佑成并不打算隐瞒,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可是,我们的工程迫在眉睫。”
海港城的项目传闻涉及的金额庞大,建成以后将会取代金融经济区,成为南方最大的经济技术以及金融中心。我就不明白了,要合作的话需要我插手干什么?直接谈就行呀!
“我能做什么?”这才是我最好奇的地方,说社交能力和口才,我并不擅长;论学历,我也没有。詹佑成凭什么让我参与这种重要的计划?
詹佑成伸手轻轻捏住我的脸颊,唇角微微上扬。“你要做的,就是吸引老秦与我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