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投影在墙上的有话当中,绿油油的色彩增添了几分神秘。
那是一幅以假乱真的有油画,身穿荷粉色无袖旗袍的女子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油画的背景应该是秋天,满地金灿灿的枫叶显得十分有意境。
看得出来,画家的功底很好,作品的层次感丰富,线条勾勒也十分到位。看着眼前的油画,让我有种身临其境的错觉。
深秋的傍晚,画中女子似乎在等人。可是从中午到傍晚,她要等的人都没有来。心中的期待和雀跃慢慢变成了失落和悲伤。
诡异的是,画中女子的容貌与我有七分相似。可是她的表情清冷,眉目之间有种挥之不去的忧愁。尤其是她的眼神,似乎含着积怨已久的悲伤,让人心生怜爱。
在这般阴森的画室里,看到与我穿着同款旗袍的画中女子,感觉异常惊秫。我后退了一大步,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杂物上。“哐当”一声,刚才扶起的油画再次倒地。
我手忙脚乱地把倒地的油画扶正,稳了稳心神,假装平静地问道:“秦先生,画中的女子是你的……朋友?”
老秦缓慢地转过身,消瘦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暗光,让人看起来颓废又哀伤。他的唇角突然上扬,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意,幽深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说:“对,是我的朋友。”
我的心突然有种轻微的绞痛,就像被不知名的昆虫叮了一口。似乎是潜意识作怪,我脱口而出:“她还好吗?”
“很好,她在天堂里应该生活得很好。”老秦的语气含着我读不懂的哀伤,他伸手轻轻擦拭画框上的灰尘,呆呆地盯着墙上油画自言自语说:“她长得很漂亮很有气质,对吧?”
说罢,老秦弯身拾起地上的白布,小心地把油画遮好。幽静的画室里只剩下我们一深一浅的呼吸声,让我有种窒息般的压抑感。
“是的,很漂亮。”我附和说,却并非客套的话。画中的女子有种不食人间烟火般的气质,似乎眼前一切美好的风景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
白布被蒙上后,我浑身都在颤抖。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很强烈,也许是因为鲁莽冲撞了画中的女子。
“不好意思,打扰了你,我现在就回去。”我用手轻轻按住胸口的位置,发现心脏“砰砰”地跳个不停。
谁料老秦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淡淡地说:“去吧。”
我松了口气,弯身朝老秦打招呼后,转身就要离去。谁料他却叫住了我,压低声音问道:“你就不好奇她的故事吗?”
好奇?我是个安于天命的人,对未知的世界总会有种不安和抗拒。对于别人的私隐,我无心八卦。
“我并非八卦之人,很抱歉。”我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画室。
一路落荒而逃,我生怕自己走得太慢会被老秦叫住,跟我说画中女子的故事。如果是其她人,我或许会因为礼貌而耐心聆听下去。
可是这次不同,画中女子的眼神过于幽怨,让我不寒而栗。
大概想得过于入神,在转角的位置上我撞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非条件反射想要道歉,却被对方拥入怀中,往后推到楼梯的角落里。
“看到了?”詹佑成低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大手轻轻按住了我的肩膀,以一种暧AA昧的姿势把我堵在角落里。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误入画室,是詹佑成一手策划的。
我抬头盯着他,许久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骂道:“难道这就是你的目的?因为长得与画中的女子相似,就把我当鱼饵般放在老秦的身边?”
“你已经成功吸引了老秦的注意,不是吗?”詹佑成挑了挑眉毛,松开了搭在我腰间的双手,唇角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不然,你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快速抬腿想要往詹佑成的小腹下踢去,却被他眼明手快按住了膝盖。
“卑鄙小人!”我怒骂道,想不到詹佑成会是这么不折手段的人。虽然我不清楚画中女子的来历,但从老秦的表情看得出来,他十分眷恋这个神秘的女子。
詹佑成突然变脸,掌心按在我的胸前重重往后一推,痛得我直呲牙。
“你以为自己是谁?有什么资格与我讨价还价?”詹佑成的声音搀和怒意,低头凑到我的耳边警告说:“三个月时间,我相信你会成功吸引老秦的注意力,然后说服他投资我的项目。”
“如果我说不呢?”我昂起头,对上詹佑成深邃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
詹佑成突然勾唇一笑,骨节分明的中指抵在我的下巴上,冷冷地笑说:“你不会拒绝,因为这是你唯一能摆脱我的捷径。林夕梦,别忘了你那天晚上所说的话……”
我的脸颊一红,火辣辣得难受。那天晚上所说的话历历在目,我毫不保留地把心中对詹佑成的感情全盘托出。
这种被人捏住软肋的感觉很不好受,似乎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能轻易被詹佑成掐碎,然后丢在脚底辗压。
“有必要一而再地羞AA辱我吗?”我吸了吸鼻子,努力把酸痛的感觉忍回去。
“跟在我身边那么久,应该明白这个肤浅的道理。”詹佑成几乎把脑袋藏在我的颈窝处,语气十分坚决。“不要让任何人成为你的软肋,尤其是我。”
我的呼吸变成沉重,胸口处火辣辣的就像被烈火烧过般灼热难受。
“我不认为这样做合适。”我严重底气不足,垂下头,长长吐了一口气。
“那你认为怎样做才合适?”詹佑成双手插袋,脸上流露出的不屑深深刺痛了我的双眼。“我没有让你杀人放火,怎么就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我摇了摇头,鼓足勇气说:“但你也不应该利用老秦的感情……”
詹佑成冷哼了一声,弯曲手指狠狠地在我的眉心处弹了一下,取笑说:“你太傻太天真了,商场上不折手段的人多的是,我让你吸引老秦的注意力又算的了什么。有时候利用人的弱点,才是最直接和快捷的方法。”
“可是……”
“没有可是……”
詹佑成很快就恢复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双手插袋用命令的口吻吩咐说:“走吧,秦海和小岚还在花园里等着。”
“嗯。”我顺从地跟在詹佑成的身后,充分扮演女伴的角色,与他汇入宴会的人群当中。
记得张欣曾经评价过我,说我看起来对任何事都表现出毫不在乎的样子,可是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我努力隐藏自己的感情,却想不到会被詹佑成轻易地牵着鼻子走。
我从不后悔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心声,哪怕他会揪住这件事情不放,一而再地羞AA辱我,利用我。
因为,我无法欺骗自己的真心。
同时,我也明白与詹佑成之间的千万种不可能。爱了就爱了,并非因为对这个男人有依赖有留恋,就能不顾一切地留在他的身边。
三个月的约定,也许是他对我最后的耐性。游戏规则一旦破坏了,我们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闷闷地跟在詹佑成的身后,我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善于用这种伪装掩饰自己的感情,更擅长在看清楚现实后做好自己的本分。
这是我第一次陪詹佑成出席这种场合,虽然他平日里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姿态,在这种场合却十分圆滑,几乎与任何人都能打成一片。
看得出来,他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
詹佑成有着我看不懂的另一面,温和、自信、高雅,游刃有余地周旋在不同的宾客当中。似乎平日里我看到的暴戾的一面,只是幻觉。
仅仅走了一圈下来,就有不少于三人与詹佑成客套上了,有意向把公司的资金交给他投资管理。℃≡miào℃≡bi℃≡阁℃≡
虽然我很少看八卦新闻,但因为詹佑成的提醒,我知道老秦寿宴请来的宾客大多来头不小。不少宾客都是报纸财经版的常客,也有不少职能部门的一把手。
不久后,老秦就恢复常态回到宴会的现场。他看到我跟在詹佑成的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平静。
“詹总,听说你最近收购了几间投资公司,果然是长江前浪推后浪。”老秦举着酒杯走到我的身后,用不明的语气调侃说:“这位漂亮的小姐是?”
詹佑成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态度谦卑,礼貌而客套:“秦总过奖了,不过是几间资金短缺的小公司而已。林夕梦,这是万利集团的秦总。”
“秦总好。”我心虚地向老秦打招呼,眼看他的笑容自然,应该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迁怒于我。
“欢迎光临寒舍。”老秦回以礼貌的笑意,疑惑的目光淡淡从我的脸上扫过,轻声问道:“林小姐是詹总的女朋友?”
我的心一抖,刚想要否认,却被詹佑成抢先回答。“不,林小姐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