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心二用，这自然不是什么很轻松的工作。
体内真气一边在消化着天地元气，一边在修炼着大炼体术，随着每一缕精纯的天地元气被同化掉之后，方哲的身体都会在无形中变强一分。
随着这种无形的强化，方哲完全可以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不断的被撕裂、然而重组，随后再被撕裂、重组……
每当这个撕裂、重组的过程重复一次之后，他都能感觉到身体的肌肉组织变得更为紧密结实，体内的细胞更有活力，皮肤更加坚韧，这具身躯所蕴含的力量，也更大……
这个过程，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是极痛极痛，甚至可能会痛到令人发指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方哲也发现沈蒙终于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他现在根本没有痛觉。
用刀子切开别人的身体，这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感触，但若是自己的身体不断被撕裂，然后愈合的话，那这种感觉想必一般人是无法接受的。
虽然没有了痛觉，根本深受不到身体肌肉组织不断被撕裂重组的疼痛感，但这种感觉却也令方哲一阵心惊肉跳。
终于，当夕阳西下，满天洒满火红色的霞光之际，方哲体内这种不断撕裂重组的过程，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如今的方哲，身体外部那层原本还比较虚浮的护体罡气，已经只剩下了贴着身体的薄薄一层。
可这并不代表着它的防护力减少，与之相反，它的防护力比之厚厚一层的时候，要强了不多多少倍。
如今他的境界，是炼气第九层的宗师之境，彻底打通了天地桥，只是站在原地，就能感觉到天地元气源源不断的涌入体内，心底居然生出种一拳能打爆一座大山的错觉。
缓缓睁开双眼，方哲第一眼看到的，正是站在他面前，盯着他一脸好奇之色的沈蒙。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
满脸赞叹的看了方哲一眼，沈蒙抬手一抬，他的手上顿时出现了一套黑色的道袍。
“穿上！”
接过沈蒙扔给他这件宽大的黑色道袍，方哲洒然一笑，随后没有半点拘束的将之穿好。
身上不着寸缕那又如何？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若是在数个时辰之前，就这么身上连一块布都没有的站在别人面前，方哲绝对会觉得十分尴尬。
但在自己的体内游荡一圈，在看到了那滴当年在四象圣宗地底风穴之内，巫九传承给他的那一滴大巫精血之后的景象，特别是看到了自己气海内部九山令所在的那片空间之后，他的心里悄然多了几分洒然。
上古时代，大巫们战天斗地，在那种贯穿天地的精神意志冲击之下，身上穿没穿衣服这种小事，有什么可尴尬的。
静静看着方哲将宽大的黑色道袍穿好，沈蒙眼中不禁闪过几分异色，随后仿佛漫不经心般的问道：“徒弟，我觉得你……似乎和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将道袍上的褶皱理顺，方哲轻声一笑：“自然是不一样，毕竟弟子我现在的修为，要比以前高了一点嘛。嗯……炼气第九层的境界，比之于炼气第六层的境界，在心态上自然会有些变化。”
“不，不是这点修为的问题。”
话说到了这里，沈蒙用力的抓挠了几下满头乱蓬蓬的花白头发，随后猛然眼前一亮：“对了，是精神的问题。你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和以前完全都不同了。”
“哦，是这样吗？”
扶正了衣冠，方哲脸上勾勒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师父，那你不妨说说看——弟子我现如今的精、气、神，到底在什么地方和以前相比，完全都不同了呢？”
“考我这个当师父的吗？”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沈蒙摇了摇头，凝神沉思片刻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在为师看来的话，以前的你嘛……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死气沉沉，了无生机的那种。”
“是死气沉沉么……”
想到了自己的过往，方哲此时心中真的凭空生出了几分感慨，不由自主的悠悠叹息道：“人生原就是一场大梦，可弟子这一场大梦，睡得实在太久了些。直至今日，方才醒转了过来。”
说到了此处，方哲不由微微一笑，随后再次向沈蒙笑问道：“那师父您再说一说，弟子现在整个人的精、气、神，又是怎么样的呢？”
听到这句话，沈蒙不禁悄然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小子，在被他用秘法‘炼制’过了一番之后，就好像从头到脚都变了一个人似的，总让他觉得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但是偏偏最要命的是，他此时却根本找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种感觉，令他的心头平添了几分烦闷之意。
“该死的，到底……这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让我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呢？”
微微摇了摇头，沈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若是要为师来说的话，你现在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像是一柄利剑，一柄锋芒必露的利剑。”
“师父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轻笑着摇了摇头，方哲缓缓开口道：“我觉得师父您老人家说错了，弟子这双手天生就不是用剑的手。与拿剑相比，我更喜欢拿刀。”
“你说我……错了？”
话说到这里，脸上陡然露出一丝了然之色，沈蒙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小子到底在哪里让他觉得很不对劲，那就是——气质。
没错，就是气质。
一个人的修为可以变，但他的气质却很难改变。
在沈蒙的记忆之中，在没有被他以秘法‘炼制’过之前，方哲根本就是一个小心到不能再小心的阴柔少年。甚至于连抬头正眼和他说几句话，都显得畏畏缩缩。
但他却万万没想到，仅仅这么不长的一会功夫之后，他整个人竟然会发生这种宛如翻天覆地一般的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皱着眉头沉思半晌，总是想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沈蒙只能将心中疑惑强自按下，转而对方哲笑道：“既然你的修为有了长进，那你就不想试试现在到了什么程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