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倒也还算不错，这一拳的力道几乎赶得上一头壮年虎妖，不错不错！”
嘴里虽然这么说着，但沈蒙眼中的惊异之色却越发浓郁，因为他完全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只不过炼气九层的小子，竟然会拥有完全可以比拟一头壮年虎妖的力量。
“真是不可思议……这小子曾经到底有过什么样的造化？”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方哲会拥有这种力量，然而沈蒙脸上原本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却悄然逝去，那种感觉——就仿佛他稍微认真了一点。
手掌微微上扬，五指微曲，似抓非抓。
仅仅只不过这么一个普通的姿势，却令此时身形依然不断后退的方哲脸色陡然一变。
尽管这个姿势普通至极，但他却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似乎随着沈蒙抬手往虚空中一抓，仿佛有着什么目不可视之物，被对方给吸入了掌中。
紧随其后的是，沈蒙手掌轻轻一震。
看似寻常，但却极不寻常。
沈蒙与方哲之间那十余步的地面，突然以沈蒙所站之处为原点，笔直的向方哲沿伸出一条直线。这条直线的速度并不快，但地面上的泥土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猝然炸裂。
出招很快容易，出招很慢却极难。
而出手很慢，偏偏又能让敌人躲无可躲，更是难上加难。
上下左右四方，无论哪个方向，只要身体微微一动，方哲就能感受到一股令他窒息的压迫感，仿佛只要他一躲，整个人就会像地面上的泥土一样炸裂成漫天的土尘。
地上的裂痕终于蔓延到了他的面前，一身宽松的黑色道袍在这一击所带出的劲风中烈烈做响，从上下左右突然涌现出的恐怖压力，令方哲只能选择两条路——前进或后退。
后退？
这个念头刚刚浮上心头，方哲他想后退，但他的两条腿却宛如在地上生了根，根本无法朝后移动半点。
“该死的大巫意志！”
莫名想到了之前周游全身时，在心脏中穿过那滴大巫精血时所看到的远古景象，只要后退这两个字一浮上心头，方哲就有种难以言述的屈辱感。
很显然，这是那份属于远古大巫透过血脉，传承给他的精神意志在作祟。
巫者，战天斗地，永不屈服。
“他娘的，不能退，那就……只能冲了！”
源自于沈蒙一掌打出的无形气劲，已经蔓延到了方哲的身前，只在眨眼间就会打在他的身上。
在这一刻，方哲再也顾不得许多，狠狠一咬牙，运转起全部的真气和力量，全力一拳朝着前方虚空重重打出。
一拳打在虚空处，虽然目不可视，但顺着拳头传来的触感，却清清楚楚的告诉了方哲，他这一拳打在了什么东西上面。
但方哲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而脸色陡然一变。
因为他发觉，这一层看不见的气劲，正顶着他整个人不断后退着。而更重要的是，他发现那层绵密强韧的气劲，仿佛带着一股庞大无比的强悍力道，正顺着他的拳头，不断朝他全身上下蔓延而来。
“若是被这股力道给贯穿了全身，恐怕……我会骨骼尽碎！”
骨骼尽碎，这可是立死之局。
与之前那伪经脉尽断的状态不同，方哲在咬着牙被那股看不见的气劲顶着不断倒退的过程中，他充分明白了沈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蒙的意思很简单，他要看到方哲出全力是什么模样。如果方哲不使出全力，那……就准备骨骼尽断。
“咦，还不出全力吗？”
嘴角勾勒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沈蒙按在虚空中的手掌悄然朝前推进了几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再加点力气。”
压力，陡然增大。
“该死的，这老东西……他是真想杀了我，还是仅仅只在诈我？”
那股力道，已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过了肘关节。
方哲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若是被这股强悍的力量给蔓延过了右肩膀，那恐怕就算是沈蒙及时收手，他这条胳膊估计也不可能再保得住。
“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若是少了一只膀子，这种代价太大。”
眼中闪过狠戾之色，曾经早已经被深深埋藏在记忆深处的那种感觉，悄然浮上心头。
“出全力……那就出全力，先保住这条膀子再说其他，我就不信世间只有我一个人会这套拳！”
灵动而熟悉的感觉被再度找回，脚下步伐一错，犹如一只灵巧的仙鹤在翩然起舞。
仙鹤在转身起舞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朝着前方虚空的轻轻一啄，好似轻轻松松的在水塘里啄起一尾肥鱼。
看似轻轻一啄，但这一式鹤啄方哲已然用尽全力。
以点破面，体内二百零六块骨骼雷音炸响，最终化成一声轻脆而嘹亮的鹤唳，若羚羊挂角般轻轻啄破了那曾看不见的气劲屏障。
“轰！”
轰然炸响间，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劲，凌空碰撞出了一层可怕的气浪。
空气中那被碰撞出的恐怖波动，以两股气劲撞击处为原点，将方哲身外五步之内的草皮，全部都给翻卷一空，溅起了满天飞扬的草屑、泥土、枯枝烂叶……
方哲的这一式鹤啄，虽然身姿看似轻巧灵动，但他眼眸深处那股一拳打出后摄人心魄的威凌之势，却被一直暗中留意着他的沈蒙尽数收于眼底。
“哼，任你精似鬼，终究还是在老子面前露了相。”
看到了这一式鹤啄，沈蒙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尽管以一式鹤啄刺破了那股令他窒息的无形力量屏障，但方哲仍是被四下散逸的气劲给撞得连连后退不已。当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一缕黑色的血线，悄然从嘴角滑落。
“咳咳！”
重重的咳嗽几声后，方哲脸色有些苍白的望着沈蒙，随后强自在脸上扯出一丝微笑：“师父果然厉害，弟子恐怕就算是再修炼几百年，也未必能有师父你十之一二的本事啊。”
“呵呵，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饶有深意的看着方哲，沈蒙微微一笑，随后捋着颔下齐胸长的胡须缓缓说道：“刚刚你这一招，少说也有足足一虎三牛的力道啊，不简单，当真是不简单！”
听到这句话，方哲不由一愣，随后思及对方前言，忍不住轻声问道：“师父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