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秦宗成已经来了三天了,但是一直没见到杜晓瑜的影子,一问贺掌柜才知道杜晓瑜压根就不是仁济堂的小厨娘,只不过是这里的客人,秦宗成险些怀疑她是个骗子,可是看了一眼那张印有镇长印戳的契约书,他又淡定了,那小丫头要真是个骗子,断然不敢签下这份契约书,要知道当天因为他身上没钱,缴税的钱都是她给垫上的。
贺掌柜也不知道杜晓瑜究竟住在哪里,便只能让秦宗成等着,说马上就到赶集日了,杜晓瑜没准儿会出现。
于是秦宗成只能在镇上的客栈住下,白天来仁济堂守着,晚上回去睡觉,今天终于把杜晓瑜这活祖宗给盼来了。
“杜姑娘。”一见到杜晓瑜,秦宗成就殷勤地迎了上来,声音满含激动。
杜晓瑜挑挑眉,“花生油做出来了?”
“哪能这么快的。”秦宗成尴尬地道:“只是把油坊建好了,正准备开工,我打算请姑娘去看看可还有哪里不妥的,趁早改进。”
杜晓瑜暗笑,没想到这老头还挺上道,随后皱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跟你去府城?”
秦宗成点点头,“对,去府城。”
杜晓瑜眉头皱得更深,“你从府城来这儿花了多长时间?”
秦宗成道:“我坐的马车,也不长,就三四天。”
杜晓瑜瞠目结舌,“三四天?那上次你来通知我没法买方子的时候怎么那么快,一大早就赶到了。”
秦宗成忙解释,“姑娘误会了,我那次并没有回府城借钱,只去到县城,就一个晚上的时间,哪能到得了府城啊?”
“原来如此。”杜晓瑜恍然,“那照你这么说,我要去府城的话,一个来回得七八天的时间?”
秦宗成想了想,“如果马儿脚程好的话,五六天就差不多了。”
杜晓瑜有些纠结,“这么远,我得考虑考虑。”
秦宗成急得额头上都冒了汗,“姑娘,你可一定要去啊,否则你不亲自监督着,我哪知道那花生油做出来是好是赖,万一跟你说的不一样,到时候我岂不是白费工夫了。”
去当然是要去的,杜晓瑜只是觉得府城太远了,从白头村到镇上,来早一点的话能赶在吃中饭的时候回去,去县城的话,早上出发,得下晌才能到,买东西要抓紧,否则很容易就混到天黑都回不来。
而现在要去的是府城,一个来回那么多天,还是在坐马车的前提下,要是坐牛车,杜晓瑜怀疑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到不了的。
原身十多年一直待在山旮旯里连镇上都没去过,更别提府城了,这让杜晓瑜心里产生了一丝丝的抵触。
不过这种抵触的情绪很快就消散了,因为她看到旁边默不作声的阿福给自己投了个鼓励的眼神。
刚才的纠结很快没了,杜晓瑜开口说道:“既然秦老伯都亲自来了,那我要是不跟你走一趟也说不过去,不过在走之前,我得先回去一趟跟家人有个交代。”
这是人之常情,都可以理解,秦宗成没有为难杜晓瑜,也不敢为难她,爽快地点了头,然后几人商定以后就走出了仁济堂。
杜晓瑜正准备上牛车,秦宗成走过来道:“让我的小厮来给姑娘赶牛车吧,你们二位跟着我一起坐马车,这会儿日头热辣,还是躲在马车里凉爽一些。”
有这么好的待遇,杜晓瑜当然不会推辞,给傅凉枭知会了一声,然后两人上了马车,秦宗成亲自给他们赶车。
马儿的脚程比老牛快得多,他们到了丁家都已经吃完饭,赶牛的小厮才颠颠跟来。
杜晓瑜看了那小厮一眼,见他满头热汗,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劳烦这位大哥了。”
小厮客气地朝着杜晓瑜笑了笑,随后帮他们把猪肉和佐料搬进去。
临时搭起来做饭的那个棚子并不保险,杜晓瑜担心哪天来一阵暴雨就给摧毁,所以没敢把米面之类的东西堆放在里面,都是囤积在丁家,做饭的两个妇人要用到了才过来扛。
准备去府城的事,杜晓瑜已经跟胡氏说了一下,胡氏完全听不懂什么叫花生油,只是听到杜晓瑜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心里着急,“小鱼儿,你要不去找你丁伯伯商量商量吧,我这也六神无主的,不敢随随便便答应了你啊!”
杜晓瑜能理解胡氏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可这一趟她必须去,药田的事能否落实,就得靠花生油的利润带动了,否则她上哪去找那么多钱来买田买种子,而且将来还得雇佣一大批工人帮着照料药田果树呢,哪哪都是花钱的地方,容不得她松半口气。
带着秦宗成,杜晓瑜去了工地上找丁里正。
丁里正歇下来往烟斗里点了旱烟塞在嘴里吧嗒吧嗒地抽着,听完杜晓瑜的话,脸上有些不大甘愿,却没当着秦宗成的面说,只是悄悄地把秦宗成打量了一遍,这才单独把杜晓瑜拉到一边问话。
“小鱼儿,我咋觉得你这事儿有些着三不着两的,这人靠谱吗?你跟着他去那么远的地儿,万一有个好歹……”
杜晓瑜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凉枭,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只要带着他去,他就一定能保证她的安危。
抿了抿嘴巴,杜晓瑜问道:“丁伯伯,你相信阿福吗?”
丁里正一愣。
杜晓瑜接着道:“如果你相信他,就让他跟着我去府城,一路上保护我,我相信他不会让丁伯伯失望的。”
丁里正还没开口,丁文章就搭了腔,“爹,让我去吧,您不相信外人,总该相信你儿子我了吧,我一定能保护好妹子的。”
丁文章虽然不是练家子,也不懂拳脚功夫,不过凭他这大块头,一般的小土匪见着了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丁里正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几分,对着杜晓瑜道:“你要去的话,再带上你丁大哥,有他在我才放心。”
“成,没问题。”
杜晓瑜一口应下,这事儿就算是定了,几人抓紧时间回去收拾东西。
临走的时候,团子抱着杜晓瑜哭成了泪人,死活要跟着去。
杜晓瑜无奈,只好不断地安抚他,“团子乖啊,等姐姐回来,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吃的好玩的,你就乖乖待在丁伯伯家每天帮他把鸭子赶到河边去,晚上再去找回来好不好?”
团子说不出话,只是打着哭嗝。
秦宗成走近几步,看清了团子的小脸,心下疑惑,这孩子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傅凉枭注意到了秦宗成的举动,目光闪烁了片刻,心道:那就是你秦家宗族、国公秦宗元的老来子,能不眼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