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过后,再请瓦匠把瓦片铺好,新房子就差不多了,杜晓瑜第二天便把所有工人叫来准备发工钱。
之前来上工的时候杜晓瑜跟他们签过一个小小的合约,约书上表示为了保证房子的质量以及防止工人中途恶意罢工,工钱不会按月发,暂时押在她这里,但是每个月能支三成的工钱出去用,也就是十文钱能支三文钱。
来这儿上工的除了本村人,还有不少是外村的,同样都是一年没多少进项的庄稼人,当时才听到杜晓瑜的话,纷纷表示没意见,一个个很愉快地摁了手印。
让杜晓瑜意外的是,历时两个多月的工期,这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她支钱,前些日子她问了丁里正才知道,原来大伙儿都觉得这里每天两顿饭供着,还有白米饭和白面馒头吃,已经很满足了,平时也用不到什么钱,索性就全部押在她这里等着一次性结算。
傅凉枭递了账本过来,盖房子期间所有工人的工钱都是他算的,起因是杜晓瑜有回无意中发现他心算特别厉害,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了他,傅凉枭也的确没辜负她的期望,上面的每一笔账都算得清清楚楚,杜晓瑜接过来又算了一遍,发现没有一点错处,这才放心地给工人们发工钱。
一天四十文钱,来得最早的那批工人两个月都挣到了二两多银子。
二两给碎银,零头给铜板。
最先领工钱的那个工人用衣兜兜着汗水换来的二两碎银和几百个铜板,激动得连路都都不动了,一个劲让旁边的工人掐他一把试试到底是不是在做梦,等疼得他倒抽气的时候才醒过神来,喜极而泣,对着杜晓瑜千恩万谢。
杜晓瑜微笑着说道:“这都是你们自己用双手换来的,用不着谢我。”
后面的人陆陆续续上前来领了工钱,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银钱,一个个兴奋得说话都带着颤音。
其中一人道:“杜姑娘,往后若是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来找我们,我们哥儿几个别的不会,但是一身的力气,能干重活。”
杜晓瑜点点头,“嗯,以后若是还有什么挣钱的好差事,一准儿会让人去请你们的。”
工人们小心翼翼地藏好银子,成群结队地离开了。
院子里这时便只剩下丁家这几个人。
杜晓瑜把傅凉枭算好的银钱分出来,又另外多拿了十两银子,亲自递到丁里正手里,感激地说道:“丁伯伯,之前我从李家出来暂住在你们家,伯母嫂嫂和丁大哥以及丁伯伯你都没少帮我,这钱您收着,就当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丁里正皱皱眉头,不肯接,“自打你和团子来到我们家,家里吃的米面和肉就全是你买回来的,就连你伯母准备做冬衣的棉花布料也是你出的钱,这些大伯都看在眼里的,你呀,就把这钱给收回去吧,瞧瞧这宅子,还只是个空壳子,没装潢,一样家什也没有,接下来你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杜晓瑜坚持要给,最后丁里正实在推脱不掉,便只能收下了十两银子的谢礼以及他和丁文章做工的几两工钱。
亲眼看着他们把银子揣好,杜晓瑜才总算觉得舒心,又对丁里正道:“丁伯伯,装潢的人,还是您去县城帮我请吧,您比较有经验。”
被人这么信任,丁里正那心里也是暖得不行,一口就给答应了。
没几天,丁里正就去县城里请了几个专门干这行的工人来给宅子装潢,杜晓瑜把自己理想中的装修模式画成图纸给他们看,看不懂的地方她又带着他们去实地详解。
宅子装潢这就开始了。
丁里正做了监工,家里就没杜晓瑜啥事儿,她便想着去山上转转,看看有没有造型奇特的石头和长相不错的树木幼苗,直接给挖回来种在院子里做景观,这样也能省下一笔不小的费用。
傅凉枭和丁文章晓得她的意图以后,两人二话不说直接背着背篓就跟着她去了山上。
初冬的天早晨很是寒凉,草木尖上都凝结了一层白霜,好在三人都是徒步上山,双脚不冷,双手戴着杜晓瑜做的手套,也冻不着。
到了山林,几人分工合作,杜晓瑜负责找好看的山石花草树木,傅凉枭和丁文章则负责挖,山石太重,一次性背不了多少,只能多跑几趟。
一连半个月,三人每天都往山上去,见到好看的石头和花草就往家搬,在几人的辛苦努力之下,院子里挖出来的水池旁边终于砌了假山,假山旁边栽种了不少好看的小树,有些杜晓瑜甚至都叫不上名,只是能确定无毒。
成排的景观树背后,挖了一个小小的花圃,花圃里除了一些黑褐色的泥土之外,还什么都没有,这些土壤是杜晓瑜请丁文章和傅凉枭从山上背下来的,特别肥沃,杜晓瑜打算等来年去买些适合的花种来种下。
他们几个忙着布置庭院,装潢的工人们也没闲着,把正房厢房以及其他房间全都按照杜晓瑜的意思装潢了一遍,等杜晓瑜亲自检查过后才领了工钱离去。
之后,杜晓瑜又请之前来帮忙盖房子的老木匠做了一套家具搬进去,再花上两天的时间打扫布置,新房子就算完全弄好了。
不过杜晓瑜和团子仍然住在丁家,一来是因为新房子还需要通风一段时日才能住进去,二来,还没到搬新家的吉日。
胡氏问杜晓瑜,“小鱼儿,这次搬家,你要不要请几个人来坐坐?”
这是问她要不要办酒了。
杜晓瑜摇摇头,“算了吧,咱们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就成,上梁的时候才办过酒,这会儿又办的话,我倒不怕出那点钱让大伙儿吃顿好的,就怕有人觉得我想钱想疯了,这才多久又想着从他们手里讨点回来,吃相难看,与其让人背后戳着脊梁骨骂,我还不如安安静静地搬过去,多过几天安生日子。”
胡氏想想也对,遂没再提及这件事,所有人都在等着搬家的吉日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