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慕离办完手续带林青离开医院,林青拿着那张身份证,临走前塞进了皮包。
他们没走多久,尹濛就以一副不起眼的打扮进入了住院部。
她轻手推开病房的门,却看到两名护士正将新床单在病床上平展铺开。
“你是来找之前住这儿的人?”护士见尹濛一脸失落,朝门外努嘴,“他们刚走。”
尹濛哦了声,护士怪异的目光打来,她急忙转身后快步走出房间。
两名护士面面相觑,随即继续专注清理房间,医院里怪人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尹濛没有再见到林青,也不可能找得到,她没有在病房外久留,左右环顾一周打算赶紧离开。
正要走,有人在身后喊住她:“路晓?”
是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有些惊讶,带着些许沧桑的沉重感。
尹濛不自觉定住脚步,转过身去,她看到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走上前,对着她略带惊讶地打量一番:“上回见面,没理解错的话你是和莫氏那位在一起?”
“嗯?”尹濛支吾两声,拖延时间的同时也在打量着男人,脑袋里思绪和这个男人可能有关的信息,她的目光不像对方光明正大,更像是在偷窥,“你看错了,怎么可能。”
“是吗?”陈瞿东显然有所疑惑,“可你当时……”
“没有。”尹濛扬声打断他的话。
她强烈的否决令陈瞿东有些疑惑,那次,路晓身后的确实是莫少的保镖无误,要说两人没关系,也怕是傻子都不会听信。
尹濛认不出眼前的男人,不禁有些心虚,她往后退了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你不恨他吗?”陈瞿东挡在她面前。
尹濛下意识抬头:“谁?”
陈瞿东皱起了眉头:“你难道不恨莫少?”
尹濛眼神避闪:“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有件关于你们两个事,请你听我说完。”
尹濛真想捂着耳朵赶紧离开,可她挪出两步后,忍不住停了下来。
她不可能没有犹豫,如今她就是被莫少捏在手里的小蚂蚁,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她必须有可以反抗的筹码。
尹濛顿住脚,口吻生硬地背对身后说道:“你说吧,但是希望你的话我真的有必要听。”
陈瞿东没有走动,他留在原地,声音是从尹濛背后传来:“告诉你这件事,就算是我对之前对你造成伤害的弥补,路晓,莫少没有强暴你。”
“什么?”尹濛震惊地睁大双目。
“你没听错,他没碰过你,这是我亲耳听到的,我想,这对你会是个好消息。”
陈瞿东说完,一名保姆从拐角处急忙走来,看来是为了找到他急得满头是汗,保姆边说着边跑上前:“先生,小姐一醒来就到处找您。”
“走吧。”陈瞿东点头,又看了脊背微僵的女人一眼,没有再多说其他便提步走远。
尹濛的心情,可以说是震撼到脑袋里瞬间出现了一片空白。
等回过神,尹濛故作从容地低着头走进了电梯。
她按下数字,交握的手掌还在不停发抖,这时,她的脑海里不禁又想起莫少带着路晓出现的画面。
她想起路晓的脸,那种冷静,或许是来自于悲伤和绝望。
尹濛靠着梯厢忍不住哭出声,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紧张还是同情。
林青把身份证放在床头,慕离回到卧室,正看到她这个动作。他走过去,见床头柜放着张陌生女人的身份证,慕离奇怪地拿起看了眼:“这是谁?”
林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说,一个人有可能变得和另一人完全一样的地步吗?”
“脸的话可能,但想完全变成另一个人,恐怕不行。”慕离觉得她话里有话,心里也由于某件事而产生了想法,他挨着床沿坐下,仔细端详那张身份证。
这样看,映在眼底的这张脸和路晓完全不同。
“我也这么想的。”林青把身份证从他手中拿走,晃动几下,“你猜我是从哪儿拿到这个的?”
男人摇头,被林青这么看着,心底隐约有所预感。
如果没有猜错,肯定是和路晓被陷害有撇不掉的关联。
林青的右手没有完全康复,她左边撑了下坐起身:“这张身份证是从路晓的包里掉出来的。”慕离在她腰上扶了把,林青坐稳后接着又说,“或者应该说,是个和路晓长得一样的女人。”
“能确定吗?”慕离把药拿出,又将水杯递给她。
林青点了点头,将药片送入口腔内,杯沿抵着唇瓣时顿了下,犹豫之后,她吞下药丸又摇了摇头。
当时的情形有些突然而混乱,林青那天由于失眠不在状态,后来细想,才发觉路晓那时的表现很不对劲。再联想到这张来路不明的身份证,她内心就更疑惑不解。
可毕竟,这种事谁也没有办法百分百判断。
慕离对那天的事一知半解,之后他在部队和医院之间辗转了好几天,林青看在眼里,不想让他分心便没有提及。
这会儿慕离问起,她就把当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对他说明。
慕离可以确定了,那个人不是路晓。因为在那个女人出现不久以前,路晓是被他亲自带走的。
林青下了床,把身份证塞进慕离的手里:“去找找这个人吧,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那个女人来找我,当时就挺奇怪,她怎么会不打自招说有人在冒充路晓,而冒充的人正是她自己。”
慕离拉住她的手:“关于路晓,有件事我还来得及告诉你。”
林青敏感地抬起眼帘:“什么事?”
“她被捕了。”
林青看着他,像是没有听懂,她的目光从不明所以到不可置信,紧接着,林青的手抖了下,碰洒了床头的水杯。
“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
慕离只把当时的情形简单描绘了下。
“都是那个冒充的女人做的吗?”
“恐怕是。”
“她这么做……”林青脸色骤然一冷,嘴角勾起抹扎眼的讽刺,“难怪她会冒险去医院看我,或者她是在想,一旦出了事牵扯出她的真实身份,她也能指望我出面作证她是路晓,而被抓走的路晓却是冒充的。”
看她一张小脸紧绷着,男人贴近她面部后亲吻上去:“你太紧张了,这件事其实没有想象那么难,只要把那个冒充的女人抓到,路晓就能平安无事。”
“真的会吗?”林青神色担忧,上半身后仰后看清了男人的脸,“她好不容易过上正常的生活,现在岂不是把她又推进了火坑?”
说到这点,慕离也有所感触,他微敛眼角:“没人敢动她,她的身份没有对外公布,现在,她受到的是最安全的保护。”
林青把他的脸费力推开,男人又恬不知耻地凑上前。
“你难得休假,我难得在家,我们应该做点轻松的运动。”
“什么轻松的运动。”
林青话音未落,她的膝盖就被双双推了把,她蓦地睁大双眼,可惜反应不够及时,动作不够快,意识到危险时,她人已经随着男人的动作翻滚到床中间。
她脸部朝下趴着,索性膝盖用力想跪起身,起到一半,敞开的领口被男人的大掌钻了空子。
“在医院你非要一直忍着,肯定憋坏了吧。”
他手掌用力一揉,林青疼得蹙起眉尖:“到底是谁憋坏了。”
男人湿腻的吻细碎地在她面颊铺开,声音含糊不清:“我这是在帮你。”
“帮我?”林青哼了声,“我有什么好帮的。”
男人的笑声低魅,贴附在她耳后的热气令人浑身都燃烧般炙热:“当然是帮你释放压抑太久的身体。”
还帮她呢,说的可真是冠冕堂皇,到最后被折腾地最惨的又不是他。
好在两人回了双溪花园,能全身心好好来一回,否则在慕宅,林青顾及那么多不敢出声,岂不是要把他给心疼死。
林青趴在床上懒得动弹,慕离洗完澡从浴室走出,见她还是保持着同一个姿势。那副懒洋洋的表情,她听到声音,转过头眯起眼睛看向男人,连带他手里的每个动作都在眼前像是慢动作般连接成一条模糊的线。
慕离擦拭头发的手顿住,眼神稍暗,他走上前,两条腿倚着床边,将湿漉漉的毛巾丢在林青裸露在外的双肩。
“起来。”
林青声音里有些恼:“做什么啊。”
男人在指尖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轻弹几下:“洗澡。”
“不想动。”
她懒懒挥了挥手,毛巾落在肩头带来一阵清爽的凉意,和满是热度的身体接触后,不觉得冷,反倒很舒适。林青的嘴里发出声满足的轻叹,她偏过脑袋,阖起眼帘休养生息。
随着她闭目的同时,她双肩压下了力道,那力道她实在太熟悉了,耳际有些许挑衅的呼吸声深浅不一。
林青咻地抬头,眼里不免有些愠怒:“你怎么还要来?”就不怕身体吃不消么?
男人没有下一步动作,拿开毛巾后,狠狠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入夜。
此时离下班已过去将近四个小时,大楼内,某层楼仍灯火通明。
张经理被手头的案子耽误了会儿时间,一晃眼,时间过得飞快。
他看了看表,疲倦地站起身,收拾好东西后离开办公室。随手关掉灯,张经理一回头看到个女人正站在面前。
“你?”他不用绞尽脑汁就能想起这张并不陌生的脸属于谁,那个名字挂在嘴边,却被他生生给咽了回去,他的姿态变得毕恭毕敬,喊了称呼后说道,“这么晚了,您怎么一个人来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