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危机四伏
画颜面不改色地行至张夫人与王美人跟前,俯身行礼。“画颜见过夫人,美人。”
张夫人饶有兴致地瞧着画颜,露出和蔼的笑容。“刚刚是你说话?”
画颜颔首回答,“回夫人,是臣女,还请夫人饶恕臣女的冒犯之处。”
张夫人用她那双明媚的眸子将画颜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她也不是第一次见画颜,但每次相见,画颜所带给她的感觉都有所不同。她笑着问道:“无妨,杏花?何以如此说呢?”
“臣女以为,牡丹花可比作夫人,杏花比作美人。”画颜说道。
“哦?继续说下去。”
“百花形色不一,从而生百态。兰有秀兮菊有芳,兰花秀气,菊花有香,各种花都有不同的气质。牡丹花生就鲜艳绚丽,更有花开时节动京城之说,雍容大方,自有一股富贵之气。杏花春色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杏花如春天般温暖,恬静从容,又与世无争,自生高贵。夫人的富贵之气可与牡丹相比,美人的林下之风更胜杏花三分。”画颜颔首说道。
张夫人听闻满意地笑了笑,“以花之气拟人之气,说得不错。”
王美人也从尴尬的境地中解脱,她笑着说:“夫人比拟牡丹当之无愧。画二小姐文采出众,让人眼前一亮!可见江湖上那些传闻不攻自破啊!”
画颜面露微笑,并不置评,只将手里的杏花树枝上的杏花摘下,递向前,“自然之花最是纯净珍贵,能否让臣女替美人佩戴。”
王美人并未料到画颜有此举动,显得有些惊讶,她立即欣然接受。
画颜将花朵轻轻别在王美人的发髻上,俯身慢慢退下。
“好了,碧玉姑娘,你也起身吧。”张夫人说完,回身走去。
“多谢夫人。”朱碧玉搀扶着丫鬟,哆嗦地站起身,木讷地跟在人群中间。
“小姐干嘛要替那个朱碧玉说话啊,让她受点教训不好吗?谁让她那么嚣张!”从后面跟上来的馨巧愤恨地说道。
画颜走到路边停了下来,她感到体力已有些不支。“我不是为她说话。”
区区朱碧玉如何能让她出面,她只是想为王美人解围而已。
王美人是四皇子刘义康之母,刘义康又与刘车儿从小交好,王美人也对从小失去母亲的刘车儿照顾有加。在宫中王美人相当于刘车儿的援助,看在未来皇帝刘车儿的面子上,她自然要帮这个小忙。这样一来,王美人多少算是欠了自己一个情面,日后若有求于她之处,也就容易许多。
“小姐,你怎么了?”胜蓝察觉她家小姐有些不对劲,立马过去搀扶。
“小声点,别让姐姐担心。”画颜朝人群方向看了看,确定画姝与徐素华已然走在前头,这才放下心来。
馨巧用手绢细细擦着画颜脸上的汗水,“小姐,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还好,只是这一路上消耗太多的体力,手脚有些发软。”画颜从衣袋里那出一粒药丸服下。
“小姐!你的手流血了!”馨巧在替画颜整理衣衫的时候,突然发现画颜的右手衣袖中滴下几滴血来,一时惊呼。
胜蓝一把捂住馨巧的嘴,“小声点!”
“好了,我没事,你们记住,不得惊慌。”画颜若无其事地用手绢将血擦拭干净,放回袖口中,又从地上捡起一朵残花,朝人群方向走去。
正当画姝回头寻找画颜时,她及时来到姐姐的跟前。
“刚刚没见你,你去哪了?”画姝问道。
画颜摇了摇手中的花,笑着说,“摘花呢!”
“颜儿刚才巧言,令素华佩服!”徐素华也从一旁走来,跟随她们同行。
画颜回头报以微笑,“这花巷中的女子,个个都是名门闺秀,满腹诗书,我只不过是出了个头,把大家都知道的话说出来而已。”
“皇上驾到!”
一个太监的声音在人群的前方响起。
还未等画颜反应过来,便被画姝拉着跪了下来。
张夫人与王美人一同俯身施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大家都平身吧。”刘裕满面笑容,神情愉悦。
张夫人见了不禁问道:“皇上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怎么想起逛花巷了?”
刘裕听闻更是开怀大笑,“哈哈哈,符儿替朕除逆贼,捍一方太平,如今国泰民安,朕如何能不高兴?再者,朕听说,你今日要将去年酿的桃花酒起坛,朕又怎能错过,这不,刚与他们议完要事,便赶了过来。”
画颜抬头瞧去,只见刘车儿,萧明朗,刘义康,刘义符也都来到花巷。
自上次沛城一战之后,她一直闭门不出,也还未曾见过刘车儿与萧明朗,只通过牧娘的信件得知外面的消息一二。
对于萧明朗的出现,画颜有些许惊讶,她知道萧明朗不喜拘束,也不喜做官,如今与刘车儿为伍,是以朋友亦是谋士的身份。只是一个毫无官阶的人居然能经常于皇宫内走动,与各位皇子一同跟随在皇上身边,想来也是极受皇上看重。
再看箫明朗面色正常,并无大碍,画颜暗自松了口气。
张夫人笑着说,“难得皇上还惦记,不如与臣妾等人一同到昭阳殿品酒罢。”
“如此甚好。”刘裕转身又与他的臣子们说道:“你们一同去吧。”
“是。”
于是前前后后一大群人又朝昭阳殿走去。
昭阳殿建筑恢弘,所占占面积庞大,前殿、中殿、后殿加起总共三百间房间。昭阳殿四面清水环绕,正门外两百米处的一座拱桥是通往昭阳殿的唯一途径,桥下的清池里养着数不尽的鲤鱼。而拱桥的另一端链接着的,就是花巷的尽头。有花有树有清泉,昭阳殿可谓是聚集了宫中所有的清灵之气。昭阳殿只赐予张夫人独居,可见其圣宠。
画颜站在桥上用力的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顿时倍感神清气爽。
当她正要回头与身后的徐素华说些什么的时候,身后突然被人用力的推了一下,整个人朝前倒去!若是放在平常,画颜轻功了得自然没那么容易摔倒,但此时她身上的伤患未愈,且早已体力不支,经这么一推,她竟毫无反击之力,从桥上直直滚落下去,尽管离她最近的徐素华和胜蓝极力想要将她拉住,但仍然晚了一步。
这座桥不高不低也有百十来个台阶,桥上众人见有人滚落,纷纷惊呼躲到一边。
眼看就要撞到皇上,突然人群中飞跃出一青衣男子迅速将滚落的画颜抱起,朝桥下的平地处飞跃而去。
画颜从一片混乱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刚刚救下自己的正是萧明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无法想象自己若是真将皇上撞到会有什么后果。
浑身剧烈的疼痛,使得画颜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倒下来,一条手绢也从画颜的袖口中滑落。
“你感觉怎么样?”萧明朗一把搂住正要跌倒的画颜。
画颜闭上眼睛,摇了摇头,这才稍微清醒一点,她从萧明朗的怀中挣脱,俯身施礼。“多谢公子相救,画颜感激不尽。”
“我看你脸色苍白,若是支撑不住,就说出来。”萧明朗说道。
“多谢公子关心,小女无碍。”画颜慌张地背过身,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萧明朗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地上掉落了一条手绢,当他将手绢拾起时,刘车儿也赶了过来。刘车儿拉着画颜的双臂,上下打量一番,紧张地说“颜儿,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有伤着哪?”
画颜抽回双手,同样俯身施礼,恭敬地说:“回王爷,臣女无碍,多谢王爷关心。”
这时,皇上与张夫人等人也一同走了过来,画颜知自己无论如何都有惊扰圣驾之罪,立即走到刘裕的跟前跪下。“臣女惊扰了圣驾,请皇上恕罪。”
刘裕显然并不为之动怒,他挥手示意画颜起身,柔声地问,“可有伤着哪?”
画颜颔首回道:“谢皇上恕罪,回皇上,臣女并未受伤,多谢皇上关怀。”
刘裕点了点头,“嗯,那就好。”
张夫人也走上前,拉着画颜的手左右看了看,关心地问,“姑娘从桥上摔落,必定会有擦伤,待会到我宫中让太医替你瞧瞧。”
画颜慌忙抽回双手,“多谢夫人关怀,还得多亏这位公子相救,臣女毫发无伤,也不用劳烦太医跑这一趟了。”
张夫人见画颜百般推辞,不再相劝,“那好吧,姑娘如若有任何不适,可要立马告知本宫啊。”
对于张夫人突如其来地热诚让画颜心里有些不适应,但她仍然微笑谦卑地答道:“是,多谢夫人。”
“左右两边都有丫头扶着,姑娘怎会从桥上摔倒?”王美人也走到画颜身边关心地问道。
画颜回想刚刚发生的情形,自己显然是被身后的人所推,而站在她身后的只有徐素华。但她又想起摔倒前的那刻,仿佛有个红色的身影闪过,可却没看清那人的面目。
想到这里,她朝对面的徐素华望去,只见她眼角带泪,一副伤心的模样,不得不让画颜有些疑惑。
尽管画颜知道是徐素华所为,但她并没有将素华指证,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回美人,是臣女一时脚滑才从桥上摔了下来,事情发生在一瞬间,即使他们想救也救不了。”
王美人拉着画颜的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姑娘自己摔倒了,还替丫鬟们说情,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这时,刘裕也开口了,“毕竟还是让你受了惊吓,那些打扫的太监宫女们脱不了关系,就罚他们把桥洗刷一百遍,直到一尘不染才可。”
刘裕身旁的掌事太监听了,立马俯身接命,又立即回身指示身边的小太监吩咐下去。
画颜心里清楚,皇上正是看在自己父亲的面上,才会当众对她如此亲厚,张夫人与王美人亦是如此,这或许让陷害她的人倍感失望吧。
“好了,夫人,快把你的酒搬出来罢。”皇上又说道。
张夫人面带微笑地领着皇上往大殿内走去,“皇上,请。”
跟在人群最后的画颜,抬头望了望昭阳殿的大门。不由暗自心想,“这看似光鲜靓丽的殿堂,不知又潜伏着多少居心叵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