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话,纪沫才回过神来,她的眼底的惊慌还没有褪去。
厉承御把医药箱打开,帮她处理伤口。
许是太疼了,她冷吸了一口气,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我尽量轻点。”
他轻轻地吹了吹她的伤口,然后又继续涂药,他反反复复地做着这两个动作。
一直没说话的纪沫终是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在下面?”
“直觉。”
纪沫没在意他的回答。
厉承御的眉头紧锁,声音夹着一抹训斥:“以后这种事情交给我,不用你做。”
“厉爷,如果刚刚和你说的话,怕是来不及了。”
厉承御默了片刻,盯着她小腿处的淤青开了口:“你小腿的淤青并不是被推下去弄的吧。”
斩钉截铁的语气,并不是在反问她。
“我前些天不小心磕伤的。”
“嗯,很好。”
纪沫眨了眨眼睛,表示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家小女朋友会说谎了。”
厉承御顿了顿,又补了句,“而且谎话连篇。”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解释很蹩脚,但是她总不能说是被他母亲拳打脚踢的吧。
她看得出来厉承御和他母亲的感情不好,若是她还那样说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可能就更恶化了。
纪沫硬着头皮说道:“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
“如果我没猜错,你身上的淤青是被她弄的。”
厉承御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纪沫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高书雁。
被拆穿的她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救她?”
厉承御顿了顿,补了句,“因为我?”
纪沫没有丝毫掩饰:“对啊!她是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我肯定不能见死不救啊!”
厉承御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很浅的弧度。
“嘶……厉爷,你轻点,疼……”
“嗯,我轻点。”
她眨了眨眼睛,总感觉他们的对话不太单纯的样子。
他帮她擦好了药,冷声吩咐:“在这里乖乖的,哪都不能去。”
见他起身要走,她下意识地问:“厉爷,你要去哪里?”
“爷爷找我。”
“那你快去吧。”
厉承御离开后,纪沫站了起来转了两圈,发现自己的伤并没什么大碍。
以前她打架的时候受过不少伤,但很快就会愈合,这点伤对于她来说是鸡皮蒜毛的小事。
她可不是乖孩子,更不会乖乖地待在房间,现在已经是夜晚了,她换了一身便利的衣服,然后就开了一条小小的门缝,瞄了瞄外面的情况,发现外面没人,嘴角漾起了一抹激动的笑容。
她刚想打开门跑出去,就看见了正过来的厉承御。
她的身体僵了僵,旋即轻轻地把门关上,迅速地回到了床上把被子盖好,假装睡着。
厉承御来到的时候,看见床上的人儿紧闭着眼睛,但睫毛在一颤一颤的,他皱了皱眉:“装睡?”
纪沫没有做任何反应,还是保持着装睡的姿势。
厉承御掀开了被子,看到她的衣服时,脸色沉了下来:“你准备出去?”
纪沫假装被吵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一脸惺忪的状态,她眨了眨眼睛,声音有点吃惊:“厉爷,你回来啦?”
“别忘了我的房间有监控。”
纪沫的心里“咯噔”
了一下,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见已经被拆穿,她也没打算狡辩,所以就绞尽脑汁地解释道:“厉爷,今天那条裙子有点脏了,我看你房间有我的衣服,所以我就找了一件换上了,我刚刚在门口是在等你。”
“既然等我,为什么要装睡?”
“想给你个惊喜嘛……”
厉承御:“……”
“厉爷,现在也很晚了,要不你去洗个澡就睡觉吧?”
厉承御前一秒进了浴室,纪沫下一秒就逃出了房间。
她刚溜到厉家老宅的后花园,就听到了一阵一阵的哭声。
在大晚上的,这哭声让她后背爬上了一抹凉意,瞬间毛骨悚然了起来。
她看向声源处,一个女生蹲在草丛低声哭泣。
她皱了皱眉,怎么感觉这女生的背影有点熟悉?她向前走了几步,女生突然转头看向了她,吓了她一跳。
纪沫看清楚女生的脸后,眼底划过了一抹惊讶:“小意礼,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意礼眼底闪过了一抹慌张,她连忙擦掉了眼角的眼泪,然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纪沫的视线落在了林意礼的手腕上,瞳眸闪了闪。
林意礼用手势表达自己要回去了,让她也早点休息。
“小意礼,如果你愿意,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愿意做你的聆听者。”
林意礼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就跑回了厉家老宅。
纪沫目送林意礼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野。
本想找苏且歌出去嗨皮,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她现在突然不想去了。
她刚刚看到了小意礼手腕上的伤痕,还流着血,而且并不像是自己弄的,更像是被打的。
被打的……纪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被谁打的?谁这么狠毒下这么重的手?小意礼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而且,她觉得厉家的人太奇怪了……厉承御的父亲真的因为出车祸去世的吗?那二叔是什么原因去世的?今天爷爷没跟她说清楚,只是说二叔去世了。
二婶看着和善,但背地里会不会又是另一副嘴脸?这些疑问充斥着她的脑袋,让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她看了眼厉家老宅,还是决定回去了,若是让厉承御知道她跑去玩,恐怕又要发怒了。
她刚进到大厅,沈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了,正坐在大厅看电视,看见她来了,向她招了招手:“沫沫,来二婶这。”
纪沫来到她身旁坐了下来,乖巧地说道:“二婶,这么晚了,您还没睡觉吗?”
“我睡不着,所以就来看看电视。”
沈瑜皱了皱眉,“咦?沫沫,你不是应该在楼上吗?怎么从外面回来?”
“今天我吃得有点饱,所以去后花园逛了一圈。”
“原来是这样啊,对了,沫沫,今天的事情没吓着你吧?”
纪沫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沈瑜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肯定被吓坏了吧?沫沫,你别放在心上,也不要因为大嫂精神失常而不认她……承御从小到大都没喊过她一声母亲,如果你也不认她的话,她真的很可怜。”
从小到大都没喊过她一声母亲?看来厉承御对这个母亲真的有很大的怨恨。
不然也不会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要跳楼的时候,还一脸的无动于衷。
“二婶,您放心,我不会不认她的,就算她精神失常,那也是我妈,我一定会好好地对待她的。”
“沫沫,二婶能听到你这样说真是太高兴了,如果以后大嫂恢复正常了,肯定会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的。”
纪沫回了一抹大方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沫沫,你在公司觉得还习惯吗?”
“已经习惯了。”
“我听说经理老找你麻烦,要不二婶去跟他说一下?”
“不用了,谢谢二婶。”
一个佣人惊慌失措地跑了过来:“二夫人,少夫人,大事不好了!”
沈瑜:“怎么了?”
“小姐她晕倒在房间了……”
小意礼出事了……这个念头一出,她猛地站起来往楼上跑去。
沈瑜吩咐道:“这件事情先不要通知老爷,他今天忙活了一天也很累了,我不想他担心。”
“是,二夫人。”
纪沫来到林意礼房间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从窗口跳了出去。
跑去窗口看的时候,发现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顾不上去追了,连忙跑去看林意礼,发现林意礼的嘴边有白色的泡沫。
纪沫把林意礼嘴边的白色泡沫刮起来放在一个白色的袋子里,然后塞进了包包里。
这时,沈瑜进来了,她的脸上堆满了焦虑:“礼礼,你怎么样了?你别吓妈妈,如果你出事了,那妈妈怎么活?”
“二婶,把小意礼送去医院吧。”
“不行,不能送医院,爸今天已经受到打击了,不能再让他再次受打击了!”
“可这样下去,小意礼真的会出事的!”
沈瑜沉默了片刻:“那这样,你把礼礼送去医院,我留在家里,如果爸问礼礼去哪里了,我就说她回学校了。”
纪沫没多想,点了点头:“好。”
她让人把林意礼送上了车,就跑去了厉承御的房间:“厉爷,小意礼出事了,我刚刚去她房间的时候,看见有个人影从她窗口跳下去了,你去查一下那个人是谁好不好?我现在送小意礼去医院。”
“好。”
厉承御又补了句,“我陪你一起去。”
…手术室的灯熄灭了,一位医生走了出来:“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纪沫:“我们是。”
“病人的身上有多处伤口,声带受损更加严重了,若是不调理好,以后能不能说话都是个问题。”
也就是除了手腕,其他隐蔽的地方还有伤痕?小意礼身上的伤到底是谁弄的?是在学校弄的吗?可今天晚上她看见小意礼手腕的伤是新伤。
那就是在厉家的时候被打的?是那个跳窗逃跑的黑衣人?那个跳窗的黑衣人为什么要虐待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子?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而且小意礼的声带损失为什么更严重了,那个黑衣人这辈子都不想让小意礼说话了?这事情太复杂了,她根本就不知道从何查起。
“医生,您一定要想尽办法治好小意礼的声带,她还小,还有很多大好时光的……”
“我们会尽力的,病人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进去看她了,但不要太吵了。”
纪沫从包包里拿出了一包小小的袋子:“医生,您帮我看看里面的泡沫是什么吧。”
“我要拿去做下检查才能给你答复。”
“好。”
医生离开后,纪沫看了一眼厉承御:“我们进去吧?”
厉承御的声音淡淡的:“我去查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