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的宫人见着凌紫昊抱着萧惜若脸上堪比碳公的神情,都是战战兢兢的让出了道。
“太医!还不快去宣太医!”凌紫昊一路狂奔到了凤舞宫,将怀中的人放在床上,如捧珍宝般小心翼翼,向黛儿怒吼道。
黛儿被这仗势吓得不知所措,倒是碧云尚有几分清醒,想到自家主子的病情,心说这皇上莫非是昏了头脑,叫了太医也没法子呀!斟酌几分,开口劝道:“皇上,太医恐是束手无策了,不如请离王爷和水玉国主,或许有法子。”
“那还不快去!”凌紫昊的语气仍然听起来很是不善。
“是,奴婢遵命。”碧云拉了拉还愣着的黛儿,一起退了下去。
“若儿——”凌紫昊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无意识的轻声呢喃,目光在触到萧惜若的脸庞时,有了几分柔和。
不知觉中叹了一口气,他该拿她怎么办呢?
那些话,本是言不由衷,本是安排好了的一出戏。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真假。或许是真正心动了,从第一次见她,在朝堂上与那些老儒夫较量,从那时开始,也许就埋下了一颗种子,至此,难以自拔。
但是,萧家...还有如儿,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如儿,还有答应她的诺言。
若儿,凌紫昊长叹一声,若你不是萧惜若,那该多好...
也或许就不会这么复杂...
母妃的仇,他放不下。可如今,为什么他发觉眼前的人,同样是他自己放不下的呢?
要不然也不会打乱当初和如儿的计划,冲进牢狱的火海将她救出吧!
也许,从那时,他和她就真正注定了要纠缠一生。
对不起。凌紫昊轻轻扶过她的发丝,无论如何,我都会治好你,但...母妃的仇,不得不报。若是我们尚有缘分,就等真相大白那天,再由老天爷来裁决吧!
“皇上——”碧云迈了步子进来,垂下眼帘道:“水玉国主和离王爷已经到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凌紫昊不复刚才的慌乱,起身道。
“你是不是让她情绪过于激动了?”花叶熙刚跨过门槛,就火急火燎的说道,全然不顾躺着的是人家的皇后。
“朕的皇后关你何事?”凌紫昊面色不善,俨然是要打起来的样子。
凌紫离看两人这样,开口当了个和事佬:“皇兄,皇嫂这是怎么了?”这言下之意便是,夕若还晕着,等你们架打完了,她也差不多了。
凌紫昊眸中瞬时担忧起来,向花叶熙伸出手来:“丹药呢?”
“那么珍贵的丹药你当是像糖丸一般吃的呀!”花叶熙嚷起来,却被凌紫昊打断。
“孤王会按价付钱!”这语气,哪像个一国之君,倒有点像财大气出的大财主。
“你!”花叶熙气得差点吐血,咳了几声,道:“上次给她的丹药本来可以维持六个月,可现在大动肝火,这药吃第二次就没用了,你知不知道!本来再加以药物辅疗,尚可有十年寿命,如今...”
“那怎么办?”凌紫昊这时心里也是懊恼无比,当然他是绝不可能让花叶熙看出来,而且承认的。
“恐怕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花叶熙心里寻思着,难道她真是他这生的劫吗?虽说雪域兽还没成年,但护住心脉还是可以的吧!只是阿瑶,若是不用圣草,怕是真的...
“什么?”
“人多口杂。”花叶熙没明喻,凌紫昊却是懂了他的意思。
“你们都下去吧!皇弟也下去吧!”
“是。”
“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你到底卖什么关子?!”凌紫昊屏退了众人,开口问道。
“不知道琉璃皇可还记得上次说的事吗?”花叶熙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似笑非笑。
“你要干什么?”凌紫昊被近日的事缠的分身乏术,本来是忘了差不多了,经他这么一提醒,有些摸不着他的意图。作为一个帝王,当然是不许掌握不了他人的。
“没什么。听闻琉璃皇一直在找能够令人复活的法子,可是听说过阳年阴月阳日阴时所生的凰女饲血能够令人重生?”
“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孤王能救琉璃皇后,水玉国的至宝能够解百毒。”
“你有什么条件?”凌紫昊当然是不会相信花叶熙会这么好心。
“琉璃皇爽快人,孤王只是想讨一个人而已。”
“谁?”
“萧惜若!”
“做梦!”凌紫昊俨然大怒。
“琉璃皇且勿恼,那救人的圣草生于极寒之地与极暑之地的分界之处,生长在那的植物本就珍贵,若是不能在一刻钟之内服下,也就失去了作用,再说这圣物还要辅以药物,三年如何?”花叶熙说得这倒是真话,只是三年归还之期,倒也未必。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凌紫昊冷冷的瞧着他:“你以为孤王会相信吗?”
“无论你信不信。”花叶熙被他看出心思,倒也不恼,像是笃定了他会答应一般:“你可知道,萧惜若便是那阳年阴月阳日阴时所生的凰女,天命之凰?”
“那又如何?就算是这样,被你带走,重生之事不也照样没辙子吗?”凌紫昊虽弄不清花叶熙绕这么一个大弯的真正意图是如何,又想获得什么好处?却是知道花叶熙的身份绝对不止水玉国主那么简单。
“非也。”花叶熙这时倒是有点故弄玄虚的样子,“命定凰女,传说是天上的神女,是奈何桥下孕育天地之精华的一朵白莲所化,因受情劫所困,下凡渡劫,千年一遇。但她虽然失去记忆,却可以令死去之人重生,更有甚者传言,得此女得天下。”
“那照你这么说,若是得了她得天下,我又为什么要给你呢?”凌紫昊反问道。
“呵呵呵。”花叶熙忽然笑了起来,“话虽是这么说,但强留却会适得其反,得此女,是要得到心。这凰女命自是贵不可言,不能出一点意外,否则重会牵连到整个国家。琉璃先皇算是布了一场好局,萧家势大,为了成就你的帝位,将萧氏之女嫁给你,不但牵制萧家,更助你巩固地位。她因你而伤,若是不救她,到时候牵连的可是整个琉璃王朝。”
“信口雌黄!”凌紫昊没想到父皇的初衷居然是这个,他一直以为父皇是为了弥补那个女人,才将萧氏之女塞给自己,却没成想是这样的缘由,“若是牵连整个琉璃王朝,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吗?你当真这么好心?”
“你这么说孤王也没办法,反正琉璃皇朝灭国,孤王也好坐收其成。只是孤王想着,若是这样多没意思,还是等水玉的铁蹄踏上这琉璃王朝的每一寸土体来得更有意思。那么雪妃娘娘呢?难道琉璃皇不想救她吗?若是萧惜若的毒不能解,孤王只恐怕那冰棺也没什么效用!”花叶熙见他仍然犹豫和思索,咳了几声后道:“琉璃皇还是好好斟酌吧!”
不知是何时,食指和中指略微一动,一枚小小的紫色药丸便飞进了萧惜若的唇间。
凌紫昊还没反应,花叶熙已经悄然离开,而床上的人儿却已猛然咳嗽起来。
“若儿。”凌紫昊顾不得多想,坐到床边,只听得她要水,便小心翼翼的倒了一杯茶喂她喝下去。
萧惜若的呼吸声慢慢平稳,已然是睡着了。
......
“水玉国主,大驾光临可有何贵干?”如妃早听得宫人来报,看着花叶熙踏进自己的宫殿,开口这般问道。
“琉璃皇妃果真是国色天香,连声音都要比得上那黄鹂鸟。”花叶熙顺手将手上的盒子放在桌上,慢慢打开,一种奇异的光彩瞬时布满了整个宫殿。
如妃却不动声色的将盒子合起来,又推回去,“这是何意?”
“娘娘可识得?请再瞩目。”花叶熙复又打开盒盖。
“不就是禹帝所流传下来的四方明珠吗?”如妃长长的睫毛轻挑,“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本宫宫殿里的奇珍异宝还多着呢!”
“娘娘好眼力,正是这四方明珠不错。”花叶熙逐一取出,“这是东方珠,呈金色,闪着金色的光芒;这是西方珠,呈红色,如同满天落霞余辉铺染了蓝天;这颗是南方珠,呈蓝色,如用蔚蓝的大海蓝光粼粼;最后这是北方珠,呈银色,北方冬日的大地银装素裹,因此此珠也银光闪闪。”
“那水玉国主给本宫看是何意?”如妃眸光一转,“莫非是要赠与本宫?”
“娘娘可听说这四方明珠是四方精华所炼,磨成的粉末可让资质平庸的女子倾世?”花叶熙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见她眼中露出贪婪的目光,又将宝盒合上,霎时那映天的光辉便消失了。
“你就直说吧!你有什么事?若是本宫能做到,必然帮忙。”如妃猜出他是有事相求,也不绕弯子,径直提了出来。
“我要娘娘助我一力。”花叶熙见事成一半,无意识的勾动唇角,病态苍白的脸更添风色,“当然也是对娘娘有益...”
————
“你真答应他了?”待来人离去,从暗室的墙里凭空浮出了一个青衣男子。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如妃把玩着手上鸽子蛋一般大小的明珠,看上去很是漫不经心。
“你怎么这么草率!”夜羽仙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望着她,“怪不得你会输给你姐姐,这般没有头脑!若是让她脱离了我们能够掌握的范围,还如何谈除去她!”
“这有什么的?”如妃撇了撇嘴,放下手中的宝珠道:“总之,我绝对不能让她再留在昊哥哥身边一天了!我得尽快除去她,在宫中除去她自然惹人怀疑,可若是出了这琉璃王朝...那可就和我们扯不上半点关系了。”
“你知道什么?!”夜羽仙明显很是愤怒,却找不到任何语句来反驳她,难道他要跟她说,他想要凌紫昊亲手杀死萧惜若,要他们都不得安生吗?
当年他下了巫蛊之咒,因为被云徽发现,囚禁于思过崖,法力折损大半,巫蛊咒虽说还有效用,但效力也消逝一半,当年他咒梦若在轮回之时被心爱之人所害,如果不能够破解,就要在轮回中不得逃脱!
那么折合一半的便是只有完成上半:“在轮回之时被心爱之人害死”,才可“在轮回中永世难逃”。
他虽然打伤了思过崖的守卫逃了出来,可是只逃出了三魂三魄,尚有四魄被禁锢,如今也不过是个法力连野鬼也不如的幽魂罢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和嫉妒心极强的如妃(梦如)联手了。
但他又岂会甘心受命于人,暗自修炼禁忌的术法,为的便是夺三界,做万王!
“好了好了,你还是安心养伤吧!”如妃覆上那涂了丹寇的指甲,像挥蚊子一般挥了挥长长的水袖。
夜羽仙暗自腹诽着,闪过怨毒的光芒,隐去了身形。
......
“小姐,你怎么又要出去?不是已经转了好几圈了吗?皇上下了朝就会过来的。”碧云好言劝着自家主子,无奈地扶她走到院中。
“我始终放心不下。”说话的俨然是已经苏醒的萧惜若,双眉紧锁,本来明媚快活的眼眸这时蒙上了一股淡淡的愁绪。
“小姐莫要担心了,对身子不好。”碧云柔声劝道:“宰相大人为官清廉,这次想必是事出有因,老爷一生有功于社稷,顶多是赋闲在家,倒也落个清闲,可若是小姐身子坏了,老爷和夫人会心疼的。”
“算了算了。”萧惜若有些心烦,“还是进殿吧!”
刚往内殿走去,门外便传来太监尖尖的嗓音:“皇上驾到——”
“夕若——”凌紫昊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殿前的萧惜若,想要走过去将她拥住,却生生抑住。
“你们都下去吧!”
“是。”
萧惜若也没了进殿的心思,就着庭院的石椅上坐下,顺手沏了两杯茶。
轻轻碰了杯盖,又将手中茶杯放下,“我爹,他怎么样了?”
凌紫昊一愣,径直将她抱住,深深将她的头埋在自己怀里,感觉到她的挣扎,略微沙哑的开口:“岳父没事。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萧惜若的心至此才落了下来,许久想起了什么才将他推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惜若望着他一脸疲惫之色,自是知道他为此劳心不少。
“你最近有没有听说过丰州一事?”凌紫昊也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