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做什么?”萧惜若躲闪不及,眼睁睁的看着那剑锋没入自己肩头,大叫起来。
“自然是杀你。”曾永嘉面无表情,而心里却是懊恼,自己为何会有一丝的恍惚和犹豫,要不然也不会将剑刺偏了。
“你难道不怕你家主子怪罪吗?”萧惜若狠了狠心推开他,向后趔趄几步,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对,你该是私自出来的。你竟然如此大胆,一个死士违背主人的命令,你知不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主子若是要怪罪,我也没法子。但是你只要活着一日,对主子就是一种伤害!”曾永嘉说的大义凛然,却是为了他那不为人知的目的,其实情字误人,他也不过只是一个想要守护另一个女孩的人罢了:“主人身为一代君主,理应无情无心才能成大事,可你的出现,让主子有了弱点,有了犹豫,你的存在,注定会让主子万劫不复!”
“呵呵呵——”萧惜若忽然仰天大笑起来,“喂!我说你还真傻,他又不是石头人,凭什么要没有七情六欲?再说他喜欢,他犹豫,关我什么事?我都离开了,你们能不能让我安生点?!”
“除非你死。”曾永嘉看着面前明明中毒已深,却仍还犟着嘴不肯罢休的女子,眼中浮过一丝动容:“只有杀了你,斩草除根,才能以绝后患!若不是你让主子和橙妃娘娘起了纠纷,竟然为了你而起了杀心,我也断不会对你有此意,怨便怨你生得的这副好皮囊吧!”
“我说呢!”萧惜若勾起嘲讽的笑,眼前的景物却变的有些模糊,心道是毒渗进去了,却装作无事一般开口讥笑:“原来也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原来你觊觎你主子的女人啊!”
“我才不是!”曾永嘉几乎是一口就否决掉:“休要玷污橙妃娘娘的名誉!”
“这么紧张啊!”萧惜若看着他恼怒的模样,心情大爽,连肩上慢性毒药的疼痛都忘记了不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是这么一个狗血的故事吗?这么跑过来,就是为了心上人除去我这个劲敌吗?你又能得到什么?!”
“最后不过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扑进别的男子的怀里吧!你这个乱伦之人!”
曾永嘉听到萧惜若这意味深长的最后一句时,眼睛兀地睁大,可还没等他动手,凌乱的风拂过树枝,“唰”地那么几下就出现了几道黑影子。
“好热闹的夜晚!”萧惜若虽然不懂什么武功招数,可看出他们分明的杀招袭来,顾不得什么,几步碎布,移到曾永嘉身后,暗自窃笑自己的聪明,反正中了毒,好歹拉着他陪葬也算好的了。
“你!”曾永嘉焉能不知道萧惜若的小把戏,挥起手上还滴血的剑格挡住一招,刚想使个轻功溜掉,不料那些黑衣人见萧惜若躲在他后面,早把他当成是敌人,见他要逃,迅速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你的仇家可真多!”曾永嘉提剑砍下一个人头,好似随意:“我可不想管你,你好自为之罢了!”
“喂!”萧惜若使劲拍着手,“小若!小若,快出来救我!”
半晌却没了动静,萧惜若轻巧的闪过曾永嘉剑下挥去的头颅,胃里是止不住的恶心。
“是要定了她的命了吗?”曾永嘉被缠的分不开身,挥剑的动作慢慢迟缓下来,暗自苦笑,竟没发现后面慢慢靠近的黑影。
“嗯...”
“你?”曾永嘉被身后女子的动静惊得转头,顺带着刺穿那人胸膛,伸手却只接住女子坠地的身子。
“主人!”一道红光扑天而起,伴随着那失措的叫喊又慢慢黯淡,消逝下去。
暗夜的宫殿前,青袍男子勾起妖邪的眸子,闪过一丝阴毒,她的力量...居然复苏了...
寂寥的几丝声音在黑夜的大地上流淌着,似有,似无...
一袭夜行衣的曾永嘉抱着怀中明显已经昏迷的女子慢慢走着,居然是从未有过的心慌。
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面前出现这伫立着一座破败的古庙。
轻轻地扫去蛛丝,曾永嘉掏出火折子,吹了一吹,点燃了庙桌上的几根残烛。
光线笼罩,神盒上供着的是一个美丽的红衣女子,雕工的技术很好,人物的神态都栩栩如生,只是若不是女子眼眸中那怜悯万物的神情,就那魅惑的容颜,也像是千年修成的狐狸精。
曾永嘉此时却没什么心情来打量这些,扯了几堆稻草,把怀中的女子放下来。
因为没有什么现成的草药,只得随意包扎了一下。
“昊,昊...”萧惜若无意识的呢喃出了这个心底深处的名字,眉头皱了几皱:“好疼,好疼...”
“怪不得。”曾永嘉叹了口气,又想到那个因为爱而蒙蔽心智的女子,都是红尘可怜人啊!自己不也是吗?“怪不得你不愿跟主上,那为什么不好好做你的皇后呢?也许...就没有这样的事了。”
看了看她肩上正在迅速渗血的伤口,曾永嘉顿时心下大惊,不好,那居然是...
没想到她竟然变得这么狠毒,曾永嘉想了想,拂开萧惜若脸上的发丝,“罢了,便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救你一命好了。”
狠了狠心,手上尖锐的刀刃划过手腕,血痕顿现,几滴血珠迅速的滑落,滴到了萧惜若的嘴里。
她脸上那种诡异的青黑色慢慢消退,曾永嘉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顺过她纤细的手腕,暗自叹道:“你还真是幸运,也真是倒霉。居然这么多人想你死,三种奇异蛊毒,竟然集合在了你的体内,更何况有那稀世难得寻到的檀香蛊毒,这次虽然好心救了你,下一次毒发,可就没法子了。”
说着摇了摇头,脑海里兀地闪过他刚才给她包扎伤口时,那肩头妖异的火凤凰,暗自攥紧了拳:“笑颖,你果真是为了他什么也不顾了...她是天命凰女,你给她换过衣服,明明知道,如此,我们算是恩断义绝!”
视线落到还在昏睡的萧惜若身上,平白多了几丝怜悯。
他和她也许是一样的人,也许不是,拼命的想逃离宿命,却喜欢自己不该喜欢的人。
这般绝色的容颜,曾永嘉伸手抚过她脸上仍然带着的人皮面具,一把撕了下来,顿时,那张天然浑成,如美玉无瑕的面容展现在眼前。
自古红颜多薄命,真是可怜人。她或许也没什么错吧,只是错在生在这个年代,生在贵族,喜欢上自己不该喜欢的人,被不该喜欢的人喜欢,被自己无法抗拒的命运重重负担...
那道红光,大概就是圣物吧!
曾永嘉折腾了这几番,也有些困倦,不知几何,也坠入了梦乡...
“这是哪里?”萧惜若伸了伸她的小爪子,重重的弹了一下眼前的那张俊颜,“咦?难道是我把你一起拉进地狱了吗?”
“你还活着!”曾永嘉尴尬的坐直身子,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火堆里添了木屑:“那些黑衣人已经死了。”
“这么厉害啊!”萧惜若不知死活的打量了一圈,牵动伤口,疼的呲牙咧嘴:“看来也不算是个草包嘛!”
“你!”曾永嘉一向不善言辞,好半会儿闷沉的抑住自己的怒气:“算了,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救你?”与曾永嘉的强忍比起来,萧惜若显得惊讶极了,同时还伴随着不屑:“我救你?怎么可能?我还没那么好心去救一个要杀自己的人欸?”
“我不过是不小心撞了上去而已。”昨夜的记忆在萧惜若脑海里回现,隐约想起了事情的经过,真是,那个刺客举剑刺过来,自己也是没地方躲,这才下意识的往他那地方逃过去,谁知道没走运,居然还撞上了剑。
曾永嘉张了张口,只道她是为了面子的事不愿承认,没说什么,提过旁边的剑站了起来,些许又想到什么,从袖中倒出一个锦盒飞到她手中。
“人皮面具?”
“不能老用同一张,皮肤会受不了的。”曾永嘉看萧惜若脸上疑惑的神色,开口解释道。
“哦。”萧惜若听话的揭开一张,沿着耳鬓慢慢贴好,笑的欢朗极了:“看来你是个好人嘛!也没有花叶熙那么坏,你不打算杀我了?”
“我可没精力,救了人再杀人。”曾永嘉的声音听起来仍然很欠扁,不过话语中却透出担忧:“你从哪儿招惹那么多仇家,还是保护好自己,免得又被人追杀!”
“我的毒是你解的?”萧惜若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神清气爽,蹦到曾永嘉面前,无奈人家总是不理她:“你不会为了我昨晚的话生气吧?别生气了嘛!男子汉大丈夫,干嘛像个女人家斤斤计较?”
檀香蛊毒也不会顺着被他解了吧?某女暗自腹诽着。
然而曾永嘉抽动几下嘴角,真是,他哪有那么没气度,不过,她说的还真是有些气人:“你那毒我可没能力根治,毒中之王,顶多压抑个半年几月的,你自己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了半晌,想要踏出庙门,萧惜若却是对着神盒上供着的神像研究半天。
“你做什么?”
“你没有发现她有点像我吗?”
“啊?”曾永嘉回头走近了,细细观摩着,昨夜心急不过匆匆几眼,许久黑线的抬起头:“这哪里是一点点像,那人分明就是你!”
可惜萧惜若没有听见,因为她此时正好奇的爬上供桌,轻轻地点了点那女子眉心的曼珠沙华。
一阵猛烈的地震山摇,天地都黯然失了颜色,许久之后,一片黑暗。
“好黑的地方。”萧惜若不知道怎的就变了天,却料想跟自己动了那机关扯不开关系。抬脚想要摸索出路,身子却被人紧紧抱住:“你做什么?”
萧惜若恼怒的甩开缠上她的手,分明感觉到曾永嘉的颤颤发抖,叹了口气:“喂!都这份上了,就别闹了,早些出去,对大家都好,是吧?”
“不要,不要...”曾永嘉感觉到她的离开,一下子变得无措起来,下意识的搂紧了她:“不要走,我怕...”
“额。”萧惜若挣扎几下,从身上摸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几吹,那微弱的火焰摇曳了起来:“好了,快些找出路,有光呢!”
“好。”因为这微弱的亮光,曾永嘉慢慢安静下来,却仍紧紧抓着萧惜若的手:“快些,我不想呆在这儿。”
“你怕黑?”萧惜若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刚想好好嘲笑他一番,注意到他脸上的落寞神情,又有些于心不忍。看着自己被他紧握住的手,还没来得及叹气,一道光亮闪起,刺得人睁不开眼。
待那白光散落下来,出现在眼前的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道绿水潺潺的好风光。
“这又跑到哪儿了?”萧惜若有些发愣,扯扯旁边曾永嘉的袖子:“你说该怎么出了这个个鬼地方?”
“这里应该是巫族。”
“巫族?你现实些...”萧惜若话还没说完,顺着曾永嘉的视线望过去,也惊住了,“他们在做什么?”
“巫族的祭拜活动。”曾永嘉努力回忆了脑海中曾在紧锁楼阁上看到的资料:“他们在朝拜巫主,这大概是巫族灭族以前的事了,巫族本就神秘,大概你碰到了什么巫族的机关吧!”
“机关?”萧惜若使劲摇摇头,让自己的脑子感觉清醒些:“可是他们祭拜的神像,还有那个地方,不就是那破庙子里的吗?”
“难道那是巫族的遗址?”
“看如今应该是这样的。”曾永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不远方发生的事情,回答道:“本来巫族是不为世俗所见的,但灭族以后,于外界遮挡的屏障被破,便让人可以触碰,不过怕是没有人知道这是当年的巫族神庙了。”
“你怕是躲不过了...”曾永嘉话说到一半,又戛然而止,转头轻笑道:“是祸是福,还是看了便知。你不是手持圣物吗?怎么不去召出来问一问?”
“那也要她听见了才有用啊!”萧惜若夸张的对着手心大叫一番:“小若,你在吗?”
“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一会儿出来,一会儿溜掉,怕是这时在睡觉呢!”萧惜若无奈的耸耸肩,然而就是这么玩笑的一瞬间,眼前的景物瞬息万变,顿时风云骤起...
待到万物一切平静下来,欢乐祥和的景象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血腥的杀戮...
族内的人们叫着,跑着,却仍然逃不了被疯狂的杀戮者一刀两半的悲惨下场。
血染红了一切,可笑的却是族里掌握着大权的两位长老没有死在敌人的手里,而是倒在了那象征着族长之位的宝座下,他们的眼睛还睁着,仿佛死不瞑目,互相望着,谁也不甘心,眸中透露出的只有对权力的欲望...
萧惜若清楚的感受到这一切,漫天扑来的血腥记忆将她慢慢围住,好像亲身经历过的一般,她惊悚的伸出手,却抓住一片虚无。
“不要看了,这是注定要发生的,灭族之祸啊!”曾永嘉将她拽到自己身后,面无表情,见惯了一般,略带可怜的摇了摇头。
“那是落雪,不要,我要救她!”萧惜若看着他们将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拖到那背手站立的男子面前,惊慌的喊出神来。
“主上,圣女抓到了。”一个黑衣人半膝跪地,后面有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被两个黑衣人摁着。
“狗贼!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你一定会有报应的!”那女子瞪着他,仿佛要将他碎尸万段,忽然笑了起来,“黄晋峰!我就算死圣物也不会落到你的手里……”话没说完,血便从她的七窍里流出来,眼睛还睁着,却已无了声息,仿佛死不瞑目。
“不是她。”曾永嘉硬硬摁住她,想叫她冷静些:“你忘了,那个时候她还没多大,这是幻象,过往的事了,你能改变多少?”
“不!”萧惜若使劲挣脱了他,就算是过往的事,她还是无法忍受那么多人的惨死,她不能!
她拼尽了力气,奔到那里,却在即将触到女子衣角的那一刻,又堕入无边的黑暗。
“这儿是哪里?”萧惜若茫然无措的四处走着,心里想的却是那个怕黑的男子,忍不住呼喊出声:“喂,曾永嘉,你在哪儿啊?”
没有人回答,隐隐约约却传来一阵哭声。
“谁?还有谁?”萧惜若顾不得心上突生的几丝恐惧,只想快些找到曾永嘉,冒着胆子走近了去,“你?碧云?”
“小姐!”穿着白麻布的碧云转过身,扑到萧惜若怀里顿时大哭:“小姐,你总算回来了,碧云好害怕...”
“怕什么?”萧惜若抹去她的泪痕,有些歉意:“对不起,丢下你一个人,一定受委屈了吧?”
“小姐——”碧云摇摇头,身边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席灵床:“贤妃娘娘被皇上害死了,贤妃娘娘被皇上害死了——”
“什么?”萧惜若趔趄几步,只有这么几句话在脑海里不停回荡着,还没等她继续追问,碧云却忽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笑的一脸妖孽的男子。
“若儿,你逃不掉的,你是朕的,是朕的!”凌紫昊的声音中透出阴冷,兀然逼近萧惜若,猛然掐住她的脖颈:“你与人私奔,为什么还要回来?”
“不是的,不是的...”萧惜若惊恐的往远处逃去,可耳边总是回荡着那笑,满满的狠毒,是个尖锐的女声。
“他不喜欢你了,他如今,爱的人是我,是我——”
“不要!”萧惜若害怕的在一个小角落里蜷缩起身体,白光乍现,她惊喜的抬头,以为重见光芒,然而手起刀落,刹那,染红她整个世界。
“爹爹,娘亲——”萧惜若不住的摇头,人烟喧闹的菜市场,却是她爹爹,娘亲以及丞相府一干众人的行刑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此时的萧惜若明显已经被幻象所迷惑,全身止不住颤抖。
那个曾今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子,分明坐在上面的宝座上,笑的阴冷:“萧惜若,你以为朕真的会与你白头到老吗?你萧家功高盖主,朕哪能容许你们继续猖狂?!”
“为什么,为什么?”萧惜若暗自呢喃着,濒临疯癫的边缘,在那彻底崩溃的一刻,一道温暖的红光自手心而出,而在前方,却不知道有什么,正在等待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