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拾玖回到县侯府跟雪儿请罪,然后说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末了还补充道:“这明摆着就是被算计了,大公子为何要认下呢!”
雪儿摇摇头,理了理有些微乱的鬓发感慨道:“你不了解我那大堂哥,他从来都是一个面冷心软的。
他从出生开始就是董家的长子嫡孙,集宠爱与一身,处事难免霸道,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
但是在我们这些小的兄弟姊妹心中,他是一位合格的大哥。
受欺负的时候他会出面帮我们找回场子,又好吃的时候他也会与我们一同分享。”
当然雪儿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只不过董成义内向,你不主动接近他,他也不会主动靠向你。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很自私,他的转变也是后来的事情。在雪儿的记忆中董成义的改变是从她穿越而来的时候开始的。
“由于受宠养成了他倔强的性格,所以大哥十分有主见,他决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这从他说死不再读书这件事就可以看出来。
但是骨子中的善良不是作假,这也是董氏家族的通病。
其实他若不承认此事,那耿娘子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他这是心软了,不忍心了。
即便是知道自己被算计了,又能如何?告官、死不承认,还是让耿娘子浸猪笼?
这样的结局是他不想看到的,唯一能做的就是认下此事,好歹能保住那耿娘子的一条性命。”
雪儿欣慰的是纵使受宠,但是董成义没有被宠成一个纨绔。
“这也太便宜那耿娘子了吧!”巧儿为董成义打抱不平,她愤慨的样子让雪儿很想笑。
“谁让大堂哥他自己不小心了,难道要当着别人的面承认自己被人算计了?他那人有多好面子,你们是不知道的。”
雪儿最了解董成义这位堂哥了。
用现代的话来说董成义就是一个闷骚型的男人,有些大男子主义,又有些侠义的心肠,为人处世过于刚正。
表面上处事霸道,实际上最是敏感,芯子里善良的一塌糊涂。
若是你能走进他的心里,被他认可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雪儿不知道的是她在这里吐槽自己的大哥,那里她的未婚夫幽王殿下也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是夜上京国公府上,老国公今日回来的比平常早些,头些日子幽王受伤,军政上的事情繁多,每日他回府都很晚。
最近边境稳定了很多,他手头上的事情也少了许多,想早些回来陪自己的老妻跟孙女用膳。
回府却不见自己的宝贝孙女,唯有老妻一人在那坐立不安的,身边的仆从一个个噤若寒蝉、战战兢兢的伺候着。
凤老国公不解的问:“长乐呢,怎么没陪夫人?这丫头都及笄了也不消停,整日里没个影子!”
在他心里自己的孙女是这世上最好的小娘子,即便是成年了,也像小时候那样长不大。
老夫人眼神闪烁,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顾左右而言他:“郎君今日怎么回来的如此早?”
老国公哈哈笑道:“这不是想长乐那丫头了吗?想要回来陪你们吃夕食,好久没有陪你们一起用膳了!”
“长乐那丫头有些不舒服,在她自己院子里休息呢!”老夫人也没想到自己的丈夫今日会回来的如此早,只好撒谎。
老国公皱了皱花白的眉毛担心道:“那为夫去看看,请大夫看过了吗?那丫头最怕喝药了,不行,为夫还是亲自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老夫人心下一突,下意识阻止道:“不用了,没什么大事,就让她安心休息吧!”
凤老国公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见老妻言辞闪烁,心中顿感不妙,喝退屋内伺候的下人,死死盯着自己的妻子问:“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没,没有。”老国公夫人死鸭子嘴硬,还是不肯承认。
“你我夫妻几十年,你觉得为夫是那么好骗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跟我撒谎?”老国公有些生气,是被隐瞒的不满。
老夫人有些顶不住了,丈夫的眼神很可怕,那种只有在沙场上才会出现的气势与眼神,盯得她浑身不自在:“长乐,她,她去了幽王府。”
“又去纠缠澈儿去了?”老国公有些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问。
“你难道不知道今上有多忌惮我们凤家吗?去长安两年多,难道当前的形势你还没看明白?
孩子不懂事,难道你还不懂事?今上宁可让澈儿定下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永丰郡主,也不肯定下长乐,这其中的弯弯绕难道你看不懂?
为夫叮嘱你的话难道你都忘到后脑勺去了?
我们家的小娘子就如此不值钱,给人家倒贴吗?”
他是越说越生气,浑身的戾气如何也收不回去,问得老夫人哑口无言。
当年世家有不少支持轩辕家上位的,只是这些世家大部分都是以军功起家的,为了打压军方,剩下执掌兵权的世家并不多了。
轩辕氏上位后对朝政与军政做了很多改革。一些是沿袭了前朝的制度,一些则别出心裁,使得世家与文武大臣手中的权利大大的缩水,皇权集中,朝臣势弱。
如今文臣在朝堂上势弱,而以军功起家的武臣却占了上风,今上这才提拔了董家这个老牌的前朝旧世家,这才有了长海县的县侯,有了永丰郡主这个幽王妃。
这是一个开端,却不是结束。
“可,长乐她,她有皇后姑母,有国公府,有征战边疆的叔叔们,那永丰郡主有什么?”老国公夫人仍旧有些强词夺理,细数长乐背后的势力。
她也知道成也萧何败萧何,就因为长乐的背后有这些势力,才使得她不能得偿所愿。可这些她不想承认。
其实道理她都明白,即使仍有执着,一趟长安之行,她也早就看明白、想明白了!怎奈天家的富贵还是迷花了自己的老眼。
当然这其中孙女软磨硬泡使她心软,眼见孙女憔悴她更加不忍,所以就一时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