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成
安淇听了绿衣的话,在旁边揣度了许久:绿衣说的不无道理,五妹妹那里倒是好说,早早的分了嫁妆给她。
一来呢,让她安心,二来呢,有自己做主,倒是比别人做主还好些,怎么说都是自己妹妹,和顺了这么多年,都是盼着她过得好的。
就是二婶那个事……不怎么好办。
安淇倒不是舍不得给妹妹添妆的那些银子,只是叫婶子管着自己这一房的事……虽说遮掩,可这三年五载的,哪里遮得住?
这日后……怕是给四弟七弟说亲的时候,要被挑剔的,他们身子骨不好,本就……
届时女儿过来,又是婶子又是婆婆又是相公的,想想都知道辛苦,哪个好人家愿意?
若是往低了娶……安淇也总有些觉得委屈了弟弟。
“罢了……”安淇想了想,没立刻答应,也没就此驳了,“现在也不必顾虑这个,说到底,二婶也只是说县主会去给我周旋,到底成不成的……”
安淇这话还没说完,安家老夫人那里过来个小丫鬟,跑的气喘吁吁的传话,“大姑娘,快去正厅,圣人有旨呢!说是大喜事!”
安淇的心倏地一跳,脸上不自觉的就带出了笑,所幸缓过来后还知道收敛,清了清嗓子,“绿衣,你给她抓把钱,红袖,跟我去正厅。”
安澄此时也跪在正厅呢,正厅的砖都是青碧带花的,也就是冬天衣服裙子厚,跪了也不觉得很难受。
圣人有旨,阖家都在,连躺了好久不曾起床的安林二老爷也来了,许久不曾见面,安澄看他都恍惚了一下才记起来。
等着阖府的人都齐了,宫使才宣旨,他的声音尖细,说得又让人听不懂,安澄的额头抵在地上,只听真了最后一句,“嫡长女……许配魏王……八月……”
等他读完了圣旨,安家人才起来,大老爷二老爷并几位少爷去招呼宫使不提,女眷们都聚集在老夫人这里。
安淇脸上的笑,是连安澄都能看出的明媚喜悦,老夫人瞧着……虽说高兴,却不像安淇那样纯粹。
自己母亲倒是无可无不可的,嘴角笑意淡淡的,只露出一点意思来。
安淑反倒红了眼圈,低着头悄悄去拉着安淇的手,“大姐姐……怎么这么突然……”
安淇看安淑这样,反倒哭笑不得了,“傻孩子,你哭什么?这是好事儿。”
安淑不傻,这是圣旨赐婚,当然是好事,自己擦了眼泪,忙笑道,“我是想着要和姐姐分开,舍不得,也是为姐姐高兴。”
老夫人点点头,“这就是了,圣人恩赐,喜从天降,我们全家都是铭感五内的。”
看所有小辈都低头应了,老夫人又接着说话,“淑姐儿,你们姐妹且回去吧,我们这边和你大姐姐说说话儿!”
安淑知道,这是长辈要交代安淇什么,遂点点头,拉了安澄安湄的手告退,“那孙女们就先回去了。”
安池也跟着她们一起出来,等到了外屋,安池仔仔细细的给安淑把眼泪擦干净,动作温温柔柔的,语气也是轻轻的,“妹妹出去可别带了哭样儿,被人瞧见,传出什么就不好了。”
安淑自己也拿了帕子,叫人打了热水,净了把脸,“我是为大姐姐高兴,喜极而泣,谁敢不怀好意的嚼舌根呢?”
安池笑着点点头,“这就是了。”
洗过脸了看着安淑神色如常,安池四人才携手出去,安池的住所和二房是两个方向,只跟着走过瑞萱堂前面的石子路便要分开,临走前站住看着她们,“大姐姐婚期订的急,能在家里的日子不多了。”
“过了年宫里嬷嬷来教导规矩,大姐姐也就不清闲了。”
“我想着,什么时候做东,把姐妹们都叫过来聚聚,到时候九妹妹六妹妹十妹妹都得赏脸方好。”
安淑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还替安澄安湄也应了下来,“姐姐只管订下来就好,只是东道却不能由你一个人做,咱们一起凑份子,都是姐妹,我们也想尽份心的。”
安池也不强求,听安淑这么说,点点头,“也好,这点银子的事实在不必争什么。”
既订下来了,安池回去不提,顺路的是安淑安澄安湄三人,安淑看着安湄,倒是想起来,“玉簪,你回去也不必和周姨娘说这份子的事,横竖十妹妹人小呢,我是做姐姐的。”
“两个妹妹的份子我都出了,实在不必和我抢这个,知道你们不缺这份银子,可我做姐姐的,哪有看着妹妹花钱的道理?”
“你们姑娘的,还有九妹妹的,只管托付给我。”
玉簪看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安澄却知道不必和这位六姐姐客气,遂先笑着应下,“多谢姐姐了。”
安澄既然应下了,玉簪想了想,也点点头,“那奴婢替我们姑娘谢过六姑娘了。”
安湄小小的一团在玉簪怀里,奶声奶气的学着话,“谢谢六姐姐。”
叫的安淑眉开眼笑的,又给她掖了掖披风,叮嘱玉簪,“好生带你们姑娘回去吧,我去九妹妹那里坐坐。”
安澄知道这是安淑有私下的话要和她说,正好的,她也要问问安淑呢。
等安湄她们走得远了,安澄看安淑身后跟着的是莺歌,自己身后是慧心和丹儿——都是体己人——这才开口。
“姐姐,那魏王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按理说,安淇做了王妃,这该是阖家欢乐的事,可安澄看老夫人并沈氏,虽说高兴,却也有限。
尤其安淑,倒像是心疼安淇一般。
安淑被安澄这么一问,刚才净了脸后才露出的笑意也没了,看左右无人,反倒叹了口气,“妹妹不知道,也难怪你没听说过,魏王不在京中,而是过了束发之年就去了极北之地驻守边疆。”
“至今没回来过,京里少有人提,几年前京中长龄侯的嫡长女嫁了过去,不出两年就死了。”
“连个子嗣都没留,据说是受不住极北那里的气候,实在苦的很。”
“后来太后也曾给魏王再物色过婚事,可是总有不妥之处,也不知怎的,竟是看上了咱们家的大姐姐。”
安澄奇道,“当今圣上皇子也有几个,怎么只有这魏王,去了那样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