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
边吃边皱了眉，“这次的蜜饯太甜了些。”
身边的宫女急忙倒了杯茶。
宜妃娘娘低头嗅了嗅，赞了一句，“这茶不错。”
“给十二皇子送去些。”
“这东西清心，怕是他现在用的上。”
宫女低着头，“十二皇子从宫外传信儿了。”
前头十二皇子现在眼看着是被皇上压了下去，现在也就不好直接来找宜妃娘娘，故而只是传了话过来。
宜妃娘娘放下茶杯，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点儿，“让咱们的皇子不用急，这也是难免的。”
“也让他好好想想，咱们和太子这么不上不下的斗着，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上风过，也下风过。”
“皇上从来都是不怎么管的……说难听些，哪个上位的不是这么厮杀过来的？”
“皇上原来看得开，怎么现在却看不开了？”
“不过是身子骨不好了，心也就慌了，怕有人趁虚而入了。”
“瞧着吧，熬不过几年了。”
“太子和皇后再得意又能得意到哪去？皇上就容不下他们。”
宜妃娘娘是实打实在皇上身边几十年的枕边人，对皇上了解不说八成也有六成，她的话，是信得过的。
眼看着宫女听着，似乎也松了口气，宜妃娘娘不在意的笑笑，“不过你回去告诉咱们皇子，面上，得装的落魄些，咱们越灰头土脸，才越衬得出那边春风得意。”
“得意过头了，也就失意了。”
宫女点头应下，“还有……十二皇子来问娘娘，向侧妃那孩子……该怎么办？”
问起这个，宜妃娘娘眼睛里一直带着的游刃有余的神色敛了几分，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是冤孽。”
若是留着……这也是十二皇子的长子，有这么个出身，难保皇上以后看见不会犯膈应。
若是不留……不留的话，或许更能一石二鸟。
按理说，宜妃娘娘这时候早就做下决断了，然而……
“终归是我这头一个孙子……”宜妃娘娘放下茶杯，“罢了，好生安葬，等以后，向氏的位份高些，也就是了。”
“去着人送药吧，经王妃的手，这事儿……还得栽到她身上。”
这算计骨血的事，皇上做得，却不能让皇上觉得，她也做得。
让人不着痕迹的落胎，宫女也算是驾轻就熟，宜妃娘娘看着到了时辰，便去佛堂里念佛——到底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孙子，她不是心底不触动。
谁知道从佛堂里刚出来，就看见一向应手的贴身宫女，跪在地上，头都不抬，“奴婢有罪，娘娘赎罪。”
“这是怎么了？孩子没弄掉？”宜妃娘娘伸手把佛珠放到一边。
她对底下人素来还过得去，尤其这是打入宫就跟着她的，为她办成了不知道多少事的心腹，“这次没成就没成，终归还有几个月呢，不急这一时。”
“你加把劲儿就是了。”
那宫女犹犹豫豫的开口，“怕是来不及了……信王妃把向侧妃送到皇后娘娘宫中了。”
宜妃娘娘一抬眸，“……你说什么？”
宫女一直跪着就没敢起来，“奴婢手脚慢了些，去到信王府上的时候，信王妃已经把向侧妃悄没声儿的送到宫里了。”
“因着是和王妃同车，王妃只带了向侧妃一个人，其余的手下人一个都没带，咱们竟然不知道这个信儿。”
“娘娘……进了皇后宫中，咱们下手可就不容易了。”
说是交给皇后娘娘照顾，若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皇后娘娘的缘故，可是进了皇后宫中，下手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便是下手，难保被皇后娘娘抓到把柄。
宜妃娘娘怒极反笑，“我可真是有了个好儿媳妇……卖婆婆和丈夫一点都不带手软的。”
说完也是隐隐后悔，或许当初不该下手干脆利落的让路思怡绝育，一条后路都不给她留，她自然就不知道该向着谁了……
“娘娘，信王妃何故非要帮着向侧妃留下这个孩子……”宫女自然知道信王妃和宜妃娘娘十二皇子不是一条心的，那何必非要保这孩子呢？
左右和她并不相干。
“她当然要保……”宜妃娘娘冷笑一声。
其实若她是信王妃，也是要留的，一个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能有个机会抱一个生母不能见天日的孩子，为什么不留？
有这孩子在，日后信王登基，总会留她一命，日后太子登基，说不准这孩子就是信王爷了。
这孩子……只会让路思怡更加有恃无恐。
“那咱们怎么办？”宫女没了主意。
“办法……肯定是有的。”宜妃娘娘眼睛里神色晦暗。
“就看咱们向侧妃是觉得没出世的孩子要紧，还是相依为命的兄弟要紧了。”
宜妃娘娘微微眯了眯眼睛，像一只猫一样，冷漠又野性。
皇后娘娘近来的风光无限，连带着路思惟在学堂里说话都更加有底气了。
“鲁姐姐眼看着也要出阁了，说是想请以前的姐妹们都聚聚，便是以前不熟，以后常来常往的，也就熟了。”
路思惟口中的“鲁姐姐”也就是新近的未来太子妃。
她办的宴会，自然是人人都趋之若鹜的。
路思惟却不见厚此薄彼，素来学堂里熟悉的人都给发了请帖，就连许久不说话的安澄也有。
既然接了请帖，那就不好不去，可是鲁国公家实在不熟，想了想，安澄去找了洪霞打听。
他们终归都是武官人家，是要更熟悉些的。
洪霞自然也拿到了请帖，看见安澄手里的东西，一声轻笑，“我正发愁自己一个人去可怎么好，你既然也要去，那就不妨事了。”
安澄笑道，“去是要去的，可我自来没见过鲁国公家的女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姐姐能不能和我说说？”
洪霞凝神想了想，又松了眉，“是了，淑姐儿如今怕是不方便去，不然她是识得鲁姐姐的。”
“鲁姐姐性子爽快，爱个投壶还有打马球，不过这宴会遍邀京城贵女，有爱这个有不爱的，未必就只预备这个你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