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远
“这明乐身上还有一点儿吃亏的就是和恭她们家子嗣不丰。”
“那老王爷只有和恭一个爱女,和恭呢,又只生了明乐一个,难免有些不懂事的人家心里别扭。”
“可这其中的缘故,和恭也不好对外说的。”
“那老王爷,当年就隐隐约约的听说了,像是自己伤了身子,不然内宅那么多侍妾,也不见生育不是?”
“和恭也是怀明乐的时候,正赶上事儿,忙里忙外的,明乐能保住都是她身子好了,可从那时候开始,到底也是亏了。”
“且你不知道,三年前和恭也还怀上过一胎,可惜了,身子不好,没留住,一个多月就掉了。”
“这事儿和恭没对外说,我告诉你,也是你心里有个数儿,明乐这孩子,我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实在是不错。”
“若因为什么莫须有的名头,让你错了过去,是不值得的。”
沈氏自己心里也不是不愿意,明乐身份尊贵,家里又没什么牵扯往来,性子也不错,只是——
“我和你说,我们家洲哥儿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定,我心里是有些模模糊糊的想头的。”
“他还读着书,我也不想他分心,原是打算他考上了功名后再说的。”
“这孩子还小,怎么也得再等几年,明乐到底十三了,怕她等着,惹人非议,和恭心里要觉得她受委屈。”
一番话说的吴夫人也沉吟了起来,“你说的也是……”
“咱们洲哥儿要是能有了功名再去娶亲,那女方家里也有面儿啊。”
“可你别觉得我说话直,咱们哥儿是个好孩子,可这事儿谁知道几年呢?”
“难不成要一直等着?那时候年纪小的还没长成,年纪大的也都有了人家,可不好办的。”
“依我说,和恭也是疼闺女的人家儿,你若是定下来了,又许她多留几年闺女儿,保不齐她更加高兴。”
“我是真心盼着你们两家能结成亲家的。”
“——京城里越来越不稳当了,结亲……还是要知根知底了才行。”
沈氏拧着眉点点头,握了握吴夫人的手,“你的心意我记下了。”
京城里让人议论纷纷的喜事,一桩接着一桩,尚书府继室的事儿没完,那边许家和魏家就开始了下三书六礼。
虽说只是中规中矩,可是色色精细,也惹了不少闺中女儿羡慕。
沈氏知道了后,也只是礼数送到了,人并没去。
而向珺……自从向大人娶了新人进门,她的身体也算是一日一日好了起来。
之前的太医日日都去向府,如今说只要养着,已经不用吃药了。
虽说身子好了许多,可是也没见向珺再来上学,她在学堂里,并没有什么实打实的知己好友,聪明人又都知道这涉及了些向家秘辛,谁都不肯多说。
向珺退了学的事儿,仿佛船过水无痕一般的,过去了。
不得不说,没了向珺,学堂里都安静平和了许多——原本这该是安澄上学来最值得高兴的事儿。
然而什么话加上个“原本”,就只能说是事与愿违。
“你们姐俩儿最近是怎么了?”下了课,周平月把自家母亲做的牛乳糕拿了出来分给安澄安淑。
如今这冰天雪地的时候,正合适吃这个,配上安澄安淑带来的蜂蜜露,能香甜到人的心里去。
安淑正吃着一块牛乳糕,闻言疑惑的看了下自己和安澄,“我们没怎么啊。”
周平月擦了擦嘴角,离得近了些,说话间空气里都是甜甜的蜂蜜香,“可我怎么冷眼看着……你们和思惟像是生疏了些?”
安淑余光瞄了一眼正在另一边和其他姑娘喝八宝甜羹的思惟,“哪里是我们和她疏远呢?”
“只能说原本就不是一路人罢了。”
安澄点点头,“之前魏家和许家的事儿,学堂里风言风语不断,我们两个无辜让人侧目,洪霞姐姐也罢,还和我说说笑笑,平月姐姐,你自然也不必提。”
“可是思惟……她和坐前后位置,却是上课下课一句话也没有的。”
安淑心思外粗内细,安澄和路思惟坐的近,更加敏感些,姐妹两个在马车上琢磨了下,既然知道了路思惟的意思,自然也就不好再往上凑了。
——原本家里就没什么往来,不必忌讳太多。
周平月看了眼路思惟,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你们不必过于怪她了。”
“那许三郎人品出众,又是眼见的有出息,京里惦记的人不知道多少,自然了,以他们家的门楣,那想要配上路家还差点儿,可是……”
“有些时候,这心里的事儿哪里是道理说得清呢?”
安淑安澄听的明白,略微有点诧异,“思惟还有过这样的心思?我们竟然不知道。”
背后说人闲话,周平月也浑身不自在,“这事儿……我也是猜的,不和你们细说了。”
安淑了然的点点头,这样的话是坏姑娘家清誉的,她们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可这也没打消了安淑心里的气,“旁人也就罢了,她和我们那样要好,难道不知道我们家和那魏家并不是一路的?”
“迁怒到我们身上,又这么久了,眼看就是没把我们当朋友。”
“罢了,你也不必再劝。”
安淑说一不二,周平月张了张口,最后也只是作罢。
等到路思惟再和安淑安澄说话,那已经是翻过年,许家魏家定下日子正式成亲的时候了。
选的是八月初四,大吉大利,富贵盈门的好日子。
路思惟早就不和安澄坐在一起了,那天却破天荒的特意过来,面带微笑,“澄姐儿,你这身碧萝花的衫子真好看,是锦绣庄新进的吗?”
“我还没看过谁穿呢。”
姑娘间的交流,不管真正要说什么,从衣裳首饰开口是最便宜的。
可安澄冷不丁听见路思惟的话,一时还有些发懵——上回路思惟和她说话的时候,还是去年她穿单薄衫子的时候呢,这约摸着有一年了,也不知道这路思惟过来是做什么的。
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安澄心里疑惑,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笑道,“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