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学
安家在沈氏的持理下,大体上风平浪静,偶尔有点事也传不到安澄安淑的耳朵里。
沈氏那边,等上了手,该换的人换了,该选的人选了以后,渐渐的越发得心应手,不再像之前一样整日忙着看那些账本。
稍微空闲了,沈氏才想起来小女儿上学也有快一个月了,自己还没问过,边怪自己粗心,边赶紧叫来了安澄。
安澄是觉得学堂里还好,她上辈子上学的时候还没兴起国学教育呢,那些东西一知半解的,现在到了古代,听先生讲全了还觉得挺好玩的。
沈氏听安澄说着,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
安澄的性子是有些闷的,寻常不爱说话,刚才听她说了一圈,也没提学堂里其他人其他事。
可沈氏不是只为了让安澄入学去学知识的。
若只是为了学点知识,哪里用得着把人送入学堂?安家什么好先生请不到?
好言好语的把安澄送走了以后,沈氏又把安淑叫了来,“你妹妹在学堂里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啊!”安淑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妹妹下了课就来找我,我什么事都知道。”
下了课就来找安淑……沈氏把这句话放在心里转了一圈就明白还是出问题了。
安澄这孩子……是不爱和旁人打交道的,以前沈氏只觉得是因为身边玩伴少,安淳是个哥儿,湄姐儿毕竟是庶出,她不亲近也是寻常。
后来回了京中,看澄姐儿和淑姐儿情分很处得来,沈氏也就没那么悬心了,可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的太开了。
沈氏按着太阳穴,想了又想,让人又把安澄叫了过来,还让人做了好多点心,什么蝴蝶卷,玫瑰酥,桃花糕,蜂蜜窝窝……方便一会哄着安澄说出实话。
今天第二次被沈氏叫走,安澄自己也觉得奇怪,“太太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沈氏把点心递给安澄,笑的温婉,“就是这段日子忙了许久,都没怎么顾得上你。”
“本来你年纪又小,正该是多问问多看顾的时候,我倒把你丢下了。”
“都没问问你,最近可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了?”
“有意思的事……”安澄不知道沈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想了想。
“花园里现在天气愈发暖和了,开的花也多了,昨天素心摘了一串花回来,穿了给我做了条项链,香的很。”
“还有……二舅母之前送给我的那套文房四宝,我之前没舍得使,前两天借给六姐姐去给周平月姐姐回帖子,周姐姐还问这是哪里买的纸,看着不一样。”
其实安澄每天按部就班的,也没觉得自己活的无聊,可冷不丁的非要她说起哪件事有趣来……
她还真说不出来,只是看沈氏一脸期待,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哦,对了,孙嬷嬷前段时间开始教我绣叶子了,我才知道,原来我袖子上这么一片小小的叶子用了三五重浓淡绿色都要算绣娘偷懒了。”
“可见绣工不好学,眼睛都酸了,绣的东西还是呆呆板板的。”
沈氏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插话了,“你若觉得眼睛酸疼,我叫人给你送两条小鱼儿去,你养着,做累了就看看鱼,眼睛也能舒服点。”
“孙嬷嬷也是这么说的,可我上次看到了六姐姐那里养的红鱼儿,好看是好看,可是太爱扑蹬了,我只站了一会儿就被溅了一身水。”沈氏这种用鱼养眼睛的说法,安澄也知道。
“所以我不想要那种红的,可是别的颜色的,现在还不怎么好买。”
“总要等到了夏天,就耽误了。”
沈氏想了想,“我倒是有个闺中密友,她夫家很是风雅,各色的锦鲤养了不少,我去问问她。”
“你喜欢花的还是金的?”
“都好。”安澄不挑剔。
“说起来……”沈氏步入正题,“我这个朋友,还是我上学的时候认识的呢,刚开始,我们两个谁都看不上谁。”
“她要是穿了一身石榴红,那我就要穿银朱红,她带了东珠耳环,我就得戴宝石步摇。”
“那时候也是年轻气盛,也不知道怎么着,就要比出个高低,后来……她家出了些变故又起复,我们两个的感情反倒要好了。”
“或许是都长大了,以前年少的锋芒收敛了,倒看出对方的好处了。”
“现在偶尔说起往事,只觉得都是笑话。”
“澄姐儿,你在学堂里可有什么姑娘家,你看着顺眼,或者,特别不顺眼?”
“没什么。”安澄仔细想了想,“我就觉得……都那样吧。”
一群真正的小孩子,没有大家子里教养的气度,更接近安澄熟悉的前世的小学生。
实在说不出讨厌或者喜欢。
沈氏顿了顿,这明显不是她想要的答案,本想着,不管安澄说个喜欢的也好,讨厌的也好,好歹是融入了那个环境,现在这叫怎么回事?
沈氏看着安澄的小脸,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你觉得,你纹表姐怎么样?”
“纹表姐……”安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引得沈氏的盘问,琢磨了一下,“嗯……挺好的。”
“我觉得,要比六姐姐更温和些,或许是让多了斐表姐的缘故?”
“处事上更加周到而且敦厚妥帖。”
沈氏点点头,这样听来,澄姐儿和沈纹相处还好,仔细算算,平日里和澄姐儿说得上话的,安池,安淑,沈纹……都是年纪大些的小姑娘。
或许……澄姐儿只是不大喜欢和同龄人玩,更爱找大姐姐?
对于自己的孩子,沈氏自然愿意更加往好了想。
既然如此……
沈氏试探性的开口,“澄姐儿,你可愿意和你姐姐,纹姐儿,还有其他和她们差不多大年纪的姑娘家一起读书?”
安澄眼前一亮,她当然愿意,至少她们说的话她能听一听啊,可是……“功课我能跟上吗?”
“无妨,女学那里,自有安排。”沈氏既然说出口了,自然是心里有数。
“女学?”安澄没听过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