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妹妹,这事儿我虽然没打听,可是就是纹姐儿和我说的,也能猜出个大概来了。”
“八弟弟那几天都不怎么高兴,见天儿的往外跑,还是这几日才好了些了。”
“估摸着李姨娘懂事了吧。”
安淑说完,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
“叫我说,也该懂事些了,之前的日子多好啊,咱们母亲宽厚,她的亲生儿子又孝顺,家里的几个姨娘没一个是挤兑人的,偏偏她生事儿!”
“闹到现在这个地步,还不消停……”
“那可真就是自寻死路了。”
安澄因着想起了过去李姨娘的好处,心里也不是滋味,扶弟魔这种事……能改还好,不能改……
她们公司原来就有这么个人,那姐姐也有三十多岁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大城市打拼,混了十多年,还只舍得租一个床,每顿饭都只吃公司食堂那些菜。
省下来的钱都拿回家给游手好闲的弟弟了,闹到最后,自己一无所有不说,家里那边也是愈演愈烈,总嫌弃拿的钱少,恨不得榨干了她的骨髓都不罢休。
后来这姐姐离职了,也不知道去了哪……
安淳今天去看李姨娘的时候,李姨娘正在抽抽搭搭的哭着,看见安淳,含泪道,“淳哥儿!”
“你的表弟表妹们都要饿死了!咱们去看看他们吧。”
“好歹咱们能给口饭吃,就给口饭吃吧。”
“生养了我一场,总不能看着他们阖家大小都饿死。”
安淳已经没脾气了,直接打开门,指着他省吃俭用给李姨娘置办下来的小院子,“姨娘去问他们看中什么,只管拿。”
“只是姨娘别忘了,自己和我签了字据了,只要再给他们一样东西,哪怕是根头发丝儿,那咱们母子情分就算断了。”
安淳简直想不明白,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每每狠下心来,想要随她去,可又免不得想起,那些年自己体弱多病,在蜀中吃不下睡不着的时候,是李姨娘衣不解带的照顾着。
她迂腐,糊涂,但她并非不是个好母亲。
安淳还是舍不下。
想了想,又笑道,“姨娘都搬出这好远了……还知道他们的事儿呢?”
“难为他们还能找得过来,还是姨娘自己奔着过去的?”
“真是不容易。”
可安淳也实在忍不下自己的脾气,“姨娘知道我不爱听,也不爱管他们的事儿,可偏偏还非得说给我,这眼见是不愿意我在这里了。”
说完,就上了马,“百发,你留在这里,等着找好了照顾姨娘的婆子,就回沈家吧。”
“姨娘心里清楚,她是我生母,无论如何,我怎么会看着她挨饿受冻?所以有恃无恐,定要说话刺我的心,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在这里受气了。”
“每月只送钱粮来就好,想来姨娘看着表弟表妹,也是比看见我亲近的。”
李姨娘被说的耳朵根儿都红了,嗫嚅着开口,“淳哥儿……”
可安淳也不听她说什么了,自己打马上路,乡间开阔人少,他索性肆意驰骋,风吹过耳朵,心情也渐渐好了些。
碰上李姨娘,安淳也没法子,只好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好歹这回李姨娘没直接拿着银子过去那边……就算有长进。”
这天是休沐,安淑早早就打算好了,就等着今天要去明乐县主办的赏菊宴呢,早在前天晚上就把今日的首饰装扮都配好了。
及至到宜馨阁找安澄要一起出门的时候,又听见素心在一旁劝告,“二位姑娘从边门出去吧,长平侯夫人正在门口呢。”
“若被她看见,又要好一顿啰嗦。”
如今宋氏也是安府上下都嫌弃的不行的——每日都来坐着,闹的府上去和二太太回话都不方便。
安淑一听就立起了眉头,“她还有完没完了?”
“天天都来,坐了大半个月来吧?我在自己家里进进出出的,怎么和做贼一样?”
“真是鸠占鹊巢!”
素心从来是不爱说人是非的,只抿着嘴儿笑了笑,慧心话多,直接接口道,“可不是嘛!”
“我听正院里的姐姐说,太太拢共就见了她两回,剩下的都是让个丫鬟伺候就得了。”
“可就是这么个儿样儿,她也来,真真是奇了怪了。”
“难不成是自己家里没茶饭来,来蹭吃蹭喝……”
慧心抬眸,看见孙嬷嬷进来,急忙低头收了声音。
孙嬷嬷轻声训斥慧心,“姑娘面前,别说这样的话!”
然后又看向安淑安澄,“长平侯夫人那边儿……”
“太太自有主意,姑娘不必多管。”
三劝两劝的,到底把安淑安澄劝没了火气才送出门。
明乐县主是瑞嘉长公主之女,瑞嘉公主在前朝并不是很受宠的,然而八王之乱,许多公主皇子都牵扯进去,最后身首异处。
到如今反倒是瑞嘉长公主过得滋润舒服。
瑞嘉长公主的驸马身份不显,只爱画画,和瑞嘉长公主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两人只有明乐县主一个独女,爱的如珠如宝。
因此明乐县主难免更加随性些——宴会上并不像旁人家女儿那般,邀人讲究个面面俱到,不看出谁厚谁薄来——她是只请了自己素日交好的那几个,剩下的不管身份高低,都没被给下帖子。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宴会上虽说人不多,可是说说笑笑的,极其和睦。
安淑一直玩到吃过了晚饭回来的时候,还在马车上和安淑絮絮叨叨的说个不住。
“妹妹,你看见平月簪的那朵紫菊花了没有?”
“其实我觉得她那身粉衣裳还是戴黄菊好看,可是她们都说紫菊,许是紫菊更加特别些吧?”
“黄菊还是看得多了……”
安澄根本插不上话。
直到到了家门口,安澄微微打开一点帘子,看马车徐徐听到大门的街上,有点奇怪,“怎么?舅太太回去了?”
这个有点稀奇——往日里,不到要宵禁那都是不罢休的。
沈氏派来守在门口接人的荷香笑道,“舅太太今儿回去得早,没坐到中午就走了。”